十光五国传卷1羽花嫁 作者:白鼻青猫 第1章 传说中的美人   本系列地图的简单描述   这个世界的组成结构是有些奇怪而耐人寻味的。海洋上作为岛屿的辛檀大陆以及附属的龙清岛,是相当基本的存在,辛檀大陆民风朴素,除了王族可以使用灵力做到特殊种族间互不流传的类似魔法以外,普通民众则是靠农业生活的处在富裕与贫困之间的水准,原本富甲一方,甚至有独立为国意愿的龙清岛,却在十数年前遭遇突变,目前岛上早已全部覆盖着冰雪,终年的落雪杜绝了一切想要去那个神秘之地的人们,龙清的败落无疑造成了地上大陆的衰糜,辛檀幽雅的风貌逐渐改变着……同样是在海洋上但只有双子塔露出海面而大片的国土都在水下的,是历史最为悠久的国家之一,美苏兰。美苏兰是相当自闭的国家,这当然于其祖先原本是鱼类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这个国家中的人,实际上直到今天依然没有脱离冷血族群的范畴,是相当寡于相处的存在。   和海陆国家不同的是漂浮在空中的国家群体。双层带状国土的贝尔托克以及国土所围绕的锥形浮岛国度托里亚里亚是所谓的中立国。贝尔托克是唯一的全农业国家,上层带状被称为“帕罗克”的是全部用于耕作的优秀土壤,下层带状则是人居的“帕多卡”,比帕罗克足足小上2倍,世界中其它国家的粮食来源多由贝尔托克双带供给,当然也无疑中保护了贝尔托克的和平。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则是,贝尔托克所环绕的国家托里亚里亚,是被称为“神之国”的奇妙国度。   看上去只是一个倒置的锥型浮岛,上平下尖,只有最上面的广阔平原有人居住,而看上去总是绿海如茵的托里亚里亚,外面所笼罩的透明结界却是唯一一个即使高端武器也无法穿透的强大存在。托里亚里亚的人生来拥有神力,由于是鸟类进化而来,所以都有一对可以张开以及收拢的翅膀,且由原本种族不同也有不同的花纹在翅膀上体现出来,由于全国都作为宗教者,对于神的全民景仰以及历届的祭司都由这里的女性担任,更使托里亚里亚笼罩上神圣的光芒。历次五国祭祀时担任祭司的女神官也让诸国倾倒不已,托里亚里亚人群的美丽一时间也弥漫整个世界空间。   同是空中国家的还有特洛三国以及卡桑德拉。特洛之所以被称为“三国”是因为由三颗圆球型星球连接而成,整体是三角形的模式,之间连通的,是可以作为信道使用的长廊型灰色管道。虽然特洛的联系最为紧密,不过三国间素来因为能源国土问题闹得不可开交。特洛是唯一一个靠法原石才能用法术的种族,三国产出的法原石种类不同,争执也是不断。   卡桑德拉是最为富庶发达的国家,国土也是最大的,外围的两层光带包裹住蔚蓝色扁椭圆的星球。相比于辛檀大陆使用灵力,托里亚里亚使用魔法,特洛使用法原石转化,卡桑德拉则是将精神力转化为机械使用的高端科技国家。   这次的故事,发生在卡桑德拉。全由计算机测控的类似君主立宪的国度。虽然有国王,但是如果子嗣中人票选落后,则继任者也有可能是威望高的其它贵族甚至平民子弟。虽然不是正统的家天下,但是这一任的国王却是皇室血统的正统继承人。西尔诺获得最高票选那天,皇室的几代元老热泪盈眶,毕竟上两任的国王都不是皇室子弟。   然而西尔诺刚一执政所面临的巨大问题就是:他本人不同意由计算机育种生下的子嗣。事实上在卡桑德拉,由人与人完全自然生下的孩子几乎已经绝迹,计算机配比所产生的胚胎虽然在疾病,智力,能力上更为优秀,但是却是生来就被作为某种将来会成为的工种培育的,西尔诺对这一点十分的不满,而内阁及大臣中都有对这一点不满的人,认为如此培育出的领导人必是计算机般刻板没有人情味的,所以对于西尔诺的反对也都表示认可和赞成。   对于二十五岁的西尔诺来说,自己是自然生下的孩子,母亲是从龙清岛远嫁过来的端雅美人,虽然早逝,但在西尔诺的心灵里留下的美好的印象却是不可磨灭的,从懂事开始,和一个如母亲般优秀的女人结婚并生下可爱的孩子是他的梦想,而如今成为了卡桑德拉之王的他,更是无论如何不愿意由计算机配比去结婚育子。   而当内阁开始把这一事务放上台面讨论的时候,西尔诺也不愿意娶国内计算机配比出来的女孩子,自然把目光放向了国外。   若是龙清岛没有一夜毁灭西尔诺自然是愿意迎娶如母亲一样的龙清美人,但陆上国度除了龙清以外的辛檀大陆一向是空中国度的卡桑德拉所不齿的存在,水下的美苏兰则是全民肌肤都是紫色,一想到自己怀拥的女人是紫色肌肤的鱼,西尔诺就浑身发冷。   特洛三国征战不断,迎娶任何一国的女子都会给其它两国留下卡桑德拉是支持那一方的不良印象,自然也不在考虑内。想来想去还是把目标放在托里亚里亚。   西尔诺对这一提案没有否认,一来虽然说托里亚里亚是由鸟而来的种族,但血统高贵举止典雅却是公认的事实,二来几年前西尔诺作为皇室代表参加光廷神祭的时候所见到的关于托里亚里亚女神官的惊鸿一瞥直到今日依然清晰地留存着印象。西尔诺也不免暗暗觉得那样的高贵女子才是可以般配得上自己的皇后人选。   既然议论已定,虽然对神秘封锁的托里亚里亚没有多少额外的了解,但是大家都怀着对那位女神官的仰慕毫无疑虑地将求亲的信函经由飞艇送了过去。   然而实际上在一天后接到这封信函的托里亚里亚却炸开了锅,而事实也远不是卡桑德拉的人们所想象的…… 第2章 百里挑一的千修   卡桑德拉的信函刚一到托里亚里亚,外务大臣的基奈就一脸兴奋地从外面揪着那信使进来,墨绿色的头发由于奔跑散乱在肩上,一见国王卡泽尔就开心地大叫:   “卡泽尔你看你看!!我说这个月一定会有战事吧!!!看,卡桑德拉派使者送来了战书!!”   卡泽尔正在和由米一起下棋,见到一如往常一样疯癫的战争狂人基奈,头也不回冷冷道:“前八十七次都弄错了,这次又是什么?”   基奈气得跺脚,揪住信使的胳膊又来回猛烈摇晃了几下,叫道:“卡泽尔我跟你打赌,这次绝对不会错!!你看他手上那盒子,是纯金属制的,一看就知道没有好事!”   卡泽尔没有想堵他“就是因为是重要的事才全用金属制盒”,只稍微停下下棋,问那信使:“卡桑德拉的陛下派你来有什么要事?”   那信使抖抖地从基奈手里滑出来,奉上那只多灾多难的金属盒子。卡泽尔斜睨了基奈一眼,打开盒子,而当他看到里面内容的时候,手一抖盒子掉在地上,很没有情调的!裆一声响了起来。   基奈叫道:“我说吧我说吧,是打仗吧?”   卡泽尔一副老了十岁的样子,低声道:“我还情愿是打仗……由米,你看看。”   坐在他对面戴着眼镜的银发男子表情冷淡,接过信看的时候却不免晃了一下,然后打了个响指,轻烟飞过,冒出一本厚厚的册子,看了几眼后冷冷道:“果然没有了。”   基奈愈加光火:“由米你说什么没有了?枪支吗?弹药吗?火箭吗?”   由米看向他,冷道:“这里不是卡桑德拉。”   卡泽尔吩咐让使者好好休息,然后紧锁眉头地窝在那里。   “由米,”他表情痛苦道,“真的没有了吗?”   由米看着他,又把册子仔细查了一遍,道:“家里只剩一个人的贵族算吗?”   卡泽尔捉住他的手:“相信我,只要是还剩一个能嫁的不管是什么都算。”   由米把本子朝向他,黄巴巴的纸上写着“千修.阿萨西那”。   卡桑德拉的信函要求其实不算过分,只写着“恳求一位十八到二十四岁的优雅美丽的未婚贵族或皇室与结连理,卡桑德拉王   西尔诺.马尔萨斯”,然而虽然外界并不知道,但事实上托里亚里亚的人民少得可怜,全部只得两万人,而且生长缓慢,一般会保持在二十到四十岁的样貌直到死去。所以其实到了这个年龄一般都已结婚或订婚,根本找不出一个可以送去遥远的卡桑德拉做王妃。   千修这个人,卡泽尔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印象,阿萨西那是相当古老的姓氏,千修则是孩提时被宫殿园丁收养后,在随身的包里发现了这个名字。也算是古老家族的遗孤。但遗孤归遗孤,势力自然是没有的,顶着空空的贵族头衔,做着的事实在和园丁没有什么两样。   是不是“优雅美丽”此时的卡泽尔根本没有去考虑,符合年龄段又是贵族的,也仅有千修一人,当千修被叫到众人跟前的时候,双方都吓了一跳。   不但银蓝色的头发相当少见,连两侧眼睛的颜色都不一样,右边玫瑰红的眼睛,到了左边,奇异地变成了深宝石蓝。虽然早有耳闻古老的祖先因为种族混合,会有双色出现,卡泽尔因为自己以及大臣们都是纯血统,没有见过双色眼的也在情理之中。   千修今年刚满十九岁,在平民中长大的他虽然保持着贵族的内敛优雅,但性情却是相当温顺。即使是站在从未来过的大殿,也是不卑不亢。不过这种气度在他人看来只是有点脱线而已。   他静静地接受着几个人的审视,卡泽尔端详了一会道:“双色眼睛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让给卡桑德拉王还真有些可惜呢。”   由米再一个响指打开泛黄的书册,道:“那么剩下的人其实还有一个。”   卡泽尔忙问道:“是谁?”   由米看着他表情未变,指了指自己,道:“我。”   卡泽尔一听脸色刷白,立刻止住由米,“这不行,还是让千修去吧。”   由米收了书,点头,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基奈对这两人之间的暗潮已经不满很久,这两个人有什么事都瞒着自己,虽然说自己是外务大臣,然而在托里亚里亚这个高端武器打不进来的中立国外务大臣实在是没有一个王宫里管手纸的来得重要,他恶狠狠地看着兄长卡泽尔和辈分上算是叔叔的由米,吼出了他每次都作为“再见”使用的   “你们这群混蛋老子不干了!”   虽然谁也没让他干什么,只是一般都会抱着“对于孩子没有必要认真”的态度糊弄过去,基奈的年纪比起卡泽尔则是足足小上十岁,现在也只得十五岁的光景。对于基奈的离去也只有千修有些紧张地问:“他这么跑出去,没事吗?”   卡泽尔这才回过神,摇摇手道:“他一定是去找齐路加去了。倒是你,卡桑德拉的王向我国求亲,你愿意去吗?”   千修一愣,接过卡泽尔递过的那张纸,比着自己道:“我去?”   卡泽尔点头,苦笑道:“对方要求的年龄和身份,想来想去也只有你符合。”   千修讷讷地不做声,心里并没有想去还是不想去这样的区别,生活一向是清水般淡淡的,去了也好,不去也好,都没有多少分别。又听卡泽尔道:   “你不用担心,你先过去一个月,若是双方满意,就留下,若是不满意,再回来也不迟。现在去也不算正式结婚的。”   托里亚里亚素来对其他各国没有什么成见或看法,也只是大略有个了解,卡桑德拉的富庶在资源丰富地广人稀的托里亚里亚实在不构成什么诱惑。   千修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卡泽尔的话。皆大欢喜下,卡泽尔忙叫了裁缝来给千修做衣服,毕竟一身园丁的工作服的他这样嫁过去,不能不说是丢了托里亚里亚的脸面。   安顿停当,卡泽尔让千修先搬进宫里住着,看着离开宫殿的千修,卡泽尔突然一晃眼,仿佛见到了一抹金色一闪而过,再看时,却又是云淡风清了。 第3章 邂逅卡桑德拉   千修离开托里亚里亚的那天,穿戴着托里亚里亚的民族服装,蓝色羽毛镶织成的单披肩,垂挂着蓝色长羽的斜锦腰带,以及飞翼长靴,全部是由卡泽尔订做送给他离开国家去卡桑德拉的礼物。   千修踏上七只三色苍鹭拉着的云车时,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生长的国土,依然平静得没有波纹,就和自己的心境一样。拜别过园丁和新近认识的皇室中人,在一片翅膀的翻飞中,渐渐走远。   远远地可以看见特洛三国奇怪而平衡的球体结构,卡桑德拉在自己的眼前还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蓝点。曾经听说过特洛的法原石,红色星球的阿基亚出产富含火元素的炼石,绿色星球米亚嘉则盛产木元素的叶石,黄色星球卢卡品种单一,只出产土元素充沛的地石。千修托起下巴静静地看着那些可爱的星球,虽然是平稳的三角形结构,却总是征战不断,想来也有些奇怪的趣味在。   脚下是广袤的帕里斯海,处在檀香海域的辛檀大陆深绿的色泽和海洋都要融为一体似的,正要仔细分辨,却听得后面一声惊呼,他转过头,发现自己的随从竟被自己忽略了许久。   虽然不是刻意地忽略,只是作为园丁已久的自己怎么也无法一夕之间习惯有人的服侍,再看时,那是两个少年,十三岁光景,一个的头发是枣红色,黑色大眼兴奋地望着云车下的海洋,在托里亚里亚似乎因为角度的关系很难直接看到海洋,千修很理解他的兴奋。另一个则是橙褐色头发,眼珠也是黑中带褐,正靠在车边,有些害怕似的想看又不敢看。   千修笑道:“你们好,我是千修.阿萨西那。很高兴认识你们。”   那枣红头发的少年一惊,忙摸摸头,红着脸道:“我是那吉.卡莱波特.安那。”   橙褐色头发少年也低头道:“我……我是纯.崔奇鲁斯.曼高。”   千修略一沉吟:“是humming bird吧?”   两个少年都点头。   千修道:“我也不是实际意义上的贵族,和我在一起,千万不要拘束。”   Humming   bird是“蜂鸟”的一般性称呼,蜂鸟因为体形小,性格温顺常被贵族养来作为随从,此次派给千修的两个孩子也不例外,原本却都是直属由米的随从亲属。   那吉突然问道:“那主人你是什么种族的呢?”   千修一愣,“以后可别叫我主人……叫我千修就好。我从前做的差事,还不如你们的地位来得高。只是这次和亲实在没有人选,才派了我去。”他想了想又道,“我不像你们是纯血统,我是混血族,所以眼睛的颜色不一样。   要实在说是什么种族的话,据说阿萨西那家族祖上是金翅啄木鸟和三色苍鹭。”   两个少年正听得有些发愣,就听得拉车的鸟儿们发出低低的啸鸣,千修回过头看时,两旁竟然驶来了带着彩带的小艇,金属质感的式样却是几人从未见过的,面前一艘巨大的银色舰艇,前洞轰然开启,伸出一条长长的信道,千修明白对方的意思,看如此的高机械化,必是卡桑德拉国来接应的无疑,千修轻轻念出几个音节,拉车的三色苍鹭齐齐慢下速度,稳稳地将云车停落在伸出的百米宽的信道口。   两个蜂鸟少年忙出得车来伸出手扶千修,千修微笑起来摇了摇头,自己一人落落大方地向卡桑德拉列队立正的人们走去。   领头的男人身材魁伟,一脸络腮胡子看上去十分粗犷,看到千修立刻敬礼道:“卡桑德拉空军第一分队队长库尔伯特.帕拉西佛应国王陛下命令前来迎接托里亚里亚贵宾!”   一侧的军乐队鼓乐喧阗,七只三色苍鹭也吃了惊似的快乐地鸣叫起来,两个蜂鸟少年眼睛兴奋得发光。   千修微笑着两手合十,微微躬身行礼,那空军队长旁边的眼镜男子忙向队长解释道“这似乎是托里亚里亚的二级礼仪。”   络腮胡队长一听,忙学了千修的姿势向他行礼,惹得两个少年吃吃的笑。   千修礼毕,温和地笑道:“我是托里亚里亚前来拜访的千修.阿萨西那,这两位是和我同行的那吉.卡莱波特.安那和纯.崔奇鲁斯.曼高。请多指教。”   语毕摊开手掌,轻吟咒语,一忽儿便现出一只白色带绿色花纹的羽毛,千修又念了一句,羽毛倏忽消失不见。   抬头依然微笑着面对众人疑惑的表情,道:“这是托里亚里亚的通讯方式,这样就可以告知我国陛下,我们已经平安到达卡桑德拉了。”   关于那一次会晤的印象,在场的所有人只似乎都沐在那个异国来的奇妙人儿温和的笑容和清澈的嗓音中了。并没有一丝预兆会发生后来的那些事…… 第4章 初遇的吟歌   休息了一夜后的次日清晨,千修很早便醒来了,以往作为园丁总是天不亮就起床料理庭院,现在虽然暂时脱离了那个身份,长久的习惯却依然改不了。   早晨的薄弱霞光从铝金百叶窗的狭窄缝隙中透出来,细碎地撒在千修的床铺上,仿佛柔和的金线勾绣的自然文理。千修穿戴好衣服,轻轻地拉开门,清晨柔和的阳光一下子喷洒在自己的身体上,微微的温暖和明亮总是让千修精神一振。   虽然为千修安排的房间连接着一个小小的圆形天井,中间有一座小喷泉,有棱有角的纯金属制作的底座却是第一次见,在卡桑德拉见到最多的颜色,可能就是属于金属的不带感情的银灰色了。而卡桑德拉的人们,就他所见到的而言,似乎也是一板一眼相当尊重纪律的人种,这也和随和自由的托里亚里亚完全不同。   千修从口袋里拿出昨天事务女官拉克特交给他的皇宫国会的地图表,按照教授是只要按一下上面的钮就会显示出来,十分方便。千修有些惊异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巨大悬浮着的地图,在东边一点的位置,按标明是一块绿色的花园。千修眼睛一亮,也不再去看地图寻找通向花园的路,脚尖轻点,张开了离开托里亚里亚以后就未曾显露出来过的一对美丽翅膀。   那是一对足以包裹住千修的宽阔翅膀,合起来时只露出外面的银蓝色,而张开却可以看见内侧美丽灿烂的金色羽毛。这样一对精致到完美的翅膀,在早晨的阳光中,绚丽得带上了不真实的感觉。   西尔诺第一眼见到低空中的人影时,便是注意到那一对金色绚烂的翅膀。早晨来这个方圆几百公里唯一的真实草坪散步喝茶是西尔诺一直以来的习惯,而当他见到那个天使般的身影的时候,手里的红茶杯叮的一声落在了草坪上,   蓝色飘逸的衣服,飞起来时身后飘扬的浅蓝纱绸,还有掠过时惊鸿一瞥的银蓝色长发,那一刻,西尔诺被这样一种纯粹的悸动所震撼了。   千修没有发现西尔诺的存在,沐浴在透着疏淡青草香气的低空中,他轻轻吟着托里亚里亚的民歌小调,扑着翅膀上下翻飞,温柔的晨光包裹住自己的身心,这样的愉悦时光是自己尚在家乡时每天享受到的。他足尖在树梢轻轻一踏,转身划出优美的弧度,手腕和脚踝上戴着的银铃也泠泠作响,一时间整片草坪上,弥漫着久远的鸟鸣声,以及天使婉转着的翅膀互相拍打的声音。   西尔诺纵然只是远远地看着,也在那一瞬间傻了,痴了。   美丽的男人和女人他都见过很多,但是这样一种如水般清澈的美感,清新透明的震撼,却是从未有过的初次体验。西尔诺刚要过去,朝会的钟声却轰然大作。   千修一惊,已是这个时间了吗……明明嘱咐他朝会时要见卡桑德拉王……他急急地往回飞去,那吉和纯早已急得到处找人,见了他就叫起来:“主人你去哪里了?”   千修急忙换礼服,道:“说了别叫我主人……我去散了会儿步……怎么是这个时间了……”   蜂鸟少年们忙上来替他配上单肩披肩和斜羽毛腰带,理顺靴子上的小小翅膀的装饰,那吉又忙帮他梳头发,插上羽簪,打理停当,事务女官早等在外面,带了千修三人往议会大厅去。   好威严的男人……这是千修第一次看到西尔诺时的感觉。 第5章 性别观念的巨大偏差   在周围的一片肃穆中,那个正中位置上的男人,棕色卷发下深蓝色的眼睛正鹰隼一般盯着自己。   两手手指交叠,平放在胸前,微微地曲下上身,这就是托里亚里亚的最高礼节。当然这在最高礼节是单膝跪地,右手放在胸前的卡桑德拉,自然引起了少数不知情者的反感。   皇族代表的拉弗玛.阿尔萨斯首先发难:“最高礼节,托里亚里亚的贵宾还望遵照我卡桑德拉的规矩,行单曲俯手礼才是。”   千修转过头,微笑着看着胡子花白的拉弗玛,轻铃般的声音柔和道:“托里亚里亚是鸟儿们的国度,所以对于我们来说,交叠翅膀是最高尚的礼节,反而是曲起腿部来得不恭敬些……因为,鸟儿是不会曲起自己的膝盖去碰触承接飞翔的土地的……”   拉弗玛冷眼看向他,对面的外相列维忙道:“拉弗玛大人何必拘泥,新客人自然有家族的规矩在,神之国的圣洁大家也都是有耳闻的。刚刚阿萨西那大人行的交翼礼正是托里亚里亚的最高礼节。大家何必在意呢?”   既然是精通各国事务的外相说出的话,众人纷纷缄口,心下却是不满,托里亚里亚在多数的卡桑德拉人看来,只是个国土细小,靠侍奉神明过活,缩在结界不敢出来的胆小鬼。而每每压住自己的不满的,却总是那一个头衔“神之国度”。若是长了翅膀的就是神,那卡桑德拉的战斗机不是更有这个资格吗?   西尔诺没有说话,冷眼看着台下一群喧哗,这个预定会嫁给自己的公主虽然有着相当可爱的面容以及高贵的举止,但是她刚才说话的声音和平板的身体,不能不让他起怀疑之心。   直接问性别若是错了,两方都会不恭,西尔诺于是道:“千修公主,从托里亚里亚的回函我还不太清楚,不知公主可否简单介绍一下?”   即使性格冷淡但工作时却绝对做好工作是西尔诺当选国王的首要原因,而此刻的他,说话的声音也是充满了对待贵族女性的优雅温柔。   千修却愣愣地看着他,笑道:“我不是公主。我听说公主都是来说女孩子的。我不是女孩。”   不管千修的表情和声音多么云淡风轻,这句“我不是女孩”一出口,整个议会大厅就如开水倒进了油锅,众人的表情由惊愕到愤怒,不一而足。   西尔诺一拍椅子扶手,喝道:“安静!”   他深蓝色的眼睛盯住千修,冷笑道:“不是女人那托里亚里亚是存心挑起战事?如此欺骗我的一片真心如此有趣么?”   千修愣了,悠悠地想了一会才问道:“难道陛下想娶的是女人吗?”   拉弗玛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一跺手里的杖,吼道:“托里亚里亚竟然在和亲中派个男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军事相萨布尔.鲁斯勒的手指关节也捏响了,眼睛愤怒地看向其实和自己是童年玩伴的西尔诺:“陛下,托里亚里亚如此欺骗我国还装聋作哑实在是太过分了。臣请出兵讨伐,也让什么神之国的人知道我们卡桑德拉的实力不是好惹的!”   千修身后的蜂鸟少年吓得缩在一起颤抖,千修微笑着拍拍他们的肩膀,小声说:“没事的。”   回过身看着一干愤怒的男人,千修依然柔和地微笑着:“陛下和各位大人误会了。如果陛下想娶的是女人,那一开始就不该向托里亚里亚提出和亲的要求。”   西尔诺抬手止住喧哗,冷冷道:“这是什么意思?”   千修道:“托里亚里亚的男女比例是2000:1,2000个男孩出生才会有一个女孩出生的概率。而且,由于女孩的魔法性质天生比男孩好,所以托里亚里亚的女孩一出生就会被送到神殿,作为神官或者祭司。我国的神职者全部都是女人。而且,也从未听说有女人结婚或生育。”   不同于上次的喧哗,这次千修的话说完,整个大厅死一般的沉默。   外相列维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那您的母亲…………”   千修笑道:“我是孤儿,从我记事起没有见过我的父母。但是我知道我国的其它人都不是由女人生下的。”   列维嘴张得老大,“男人……生……的吗?”   千修微笑道:“说起来,我很少在托里亚里亚见到女人呢……难道贵国不是男人生孩子吗?”   拉弗玛气得一口痰没顶上,脸色刷白地就昏了过去,侍从忙七手八脚地上来抬。   千修疑惑地微笑着,两个蜂鸟少年也都互相说道:   “我们的妈妈不都是男人吗……女人能生孩子吗??”那吉道。   “我不知道,我听妈妈说,女人不能生孩子的!”纯也点点头。   西尔诺发现自己除了面无表情实在是做不出什么其它的表情来。平心而论,托里亚里亚没有必要欺瞒耍弄自己……但是如果说要自己去抱一个男人,还要目睹男人生自己的孩子,西尔诺毅然决然地发现自己情愿让计算机配种。 第6章 三“魔”头的秘密会晤   军务相萨布尔.鲁斯勒和外相列维.莱尼蒂夫走进御用书房的时候,就看见西尔诺的一张死人脸,双手交叠放在下巴下,表情不豫地看着来人。   “一个男人也能把你打击成这样……”萨布尔说着在沙发上坐下,“不过也真够过分的……怎么说也不该……”他摇摇头,眉头紧皱地掏出烟卷。   “是我的过错了,”米色头发的列维低低地道,“我没有调查清楚……要不然,怎么会出这种事……”   “你们都别说了,”西尔诺摆摆手,“也没什么大不了,把他送回去就是,不是说先来一个月交往看看吗……到时候送他回去。我们就当没发生过。”   这三人从小一起泥巴堆里滚到大,虽然议会上是君臣,下了各自的坐椅也就是青梅竹马的好友。一起说话时,也都是口无遮拦。   “我还以为你现在就要把他送回去呢!”萨布尔道。   “现在送回去,会损伤到两国的交情。”西尔诺道。   列维自动自发地倒了一杯咖啡,在萨布尔极端厌恶的表情下连放了五包糖,然后窝在沙发上道:“是呀,要是一个月后送回去,就说是性格不合,两方都不会损失。”   “不过西尔诺你也真够臭头的,没恋爱过的大男人第一次求亲竟然就来了男人,”萨布尔议会时的愤怒和正义感此时消失得跟没有出现过一样,边弹烟灰边嘲笑西尔诺,“不过那孩子长得真漂亮。”   列维点点头,又在咖啡里加了一包糖,“托里亚里亚的人据说长得都很漂亮。可我没想到竟然……”他不可置信地摇头,一边伸手摸一个糖块塞进嘴里。   在萨布尔看来这仿佛是塞了一只蟑螂到嘴里,他脸色发绿地看着列维,“我说你能不能少放点糖?”   列维看着他,微笑道:“萨布尔,特洛三国有一个谚语知道是什么吗?”   萨布尔抽了一口烟,吐几个烟圈道:“没兴趣知道。”   列维一边吃糖一边说:“就是,不会吃甜食的人都是傻瓜。”   一向最沉默的西尔诺幽幽道:“上次我不吃西兰花,你也跟我说不吃西兰花的都是傻瓜。”   列维继续微笑,一边往咖啡里加了一勺甜乳,在萨布尔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下微笑道:“哎……我有说过吗?”   对面的两个男人有志一同地点头。   相比于卡桑德拉三魔头的秘密会晤,千修则依然好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地四处带着蜂鸟少年游玩。   托里亚里亚虽然每个人都有翅膀,但是却只有贵族的翅膀可以飞。那吉和纯的翅膀张开来,也只有成年男子的手掌大小。扑扇着是可以,但是飞翔却是绝对做不到的。   所以千修并没有张开翅膀,只陪着他们一起走。然而卡桑德拉和移步换景的托里亚里亚不同,走了半小时也没有看到除了银灰,黑色,白色以外的颜色,连偶然出现的草坪也是人工仿真的。   而西尔诺在询问了事务女官拉克特以后得到的结论却是:“不管怎么敲门都没有人答应,可能是在议会上被大家的态度所打击,精神上有点受不了。”   刚才很鄙夷的萨布尔此时也不免心怀恻隐,的确那样一个纤细的少年被大家如此说,甚至那个夸张的变态老头还在他面前翻了白眼晕了过去,的确是个巨大的人格打击。   列维苦笑着,“哎呀呀……真是……”   西尔诺沉思一会道:“我去给他道个歉,再把事说清楚吧。”   拉克特道:“哎?陛下亲自去么?”   西尔诺点头道:“造成他的误会对两国关系有影响。”   于是西尔诺由拉克特陪着去千修的房间,望着两人走远的身影,列维微笑道:   “西尔诺真的成长为一个好国王了呢。”   萨布尔却倚到墙上,慢慢道:“可是,太过专注于国家事务,什么都从这上面考虑,那他的幸福又会怎么样呢……”   列维笑道:“萨布尔也会关心人哪……”   萨布尔横眉道:“我怎么不会了?都和你似的没心没肺?”   列维道:“哎,我怎么是没心没肺?”他伸出手,拿着一支红绿相间的棒棒糖一直逼到萨布尔的薄唇边,“喏──小萨,吃糖糖──”   被叫做“小萨”的那个足足比列维高出一个头的魁梧男人吓得缩在墙角,脸色发白,嘴唇颤抖着看着那支令他呕吐的糖果。   而西尔诺却在路上,看到了正在中庭和两个少年一起奔跑玩耍的千修。   “受了打击就出来撒野,我还真没见过。”他握紧拳头,冷冷地说。 第7章 那一页最美丽的笑容   而西尔诺却在路上,看到了正在中庭和两个少年一起奔跑玩耍的千修。   “受了打击就出来撒野,我还真没见过。”他握紧拳头,冷冷地说。   那吉和纯正蹲在地上挖沙,那吉突然抬起头看千修,“主人……”   千修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   那吉改口:“千修少爷。”   千修愣愣地看着他,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叫我少爷?”   “尽责尽忠于自己的主人,是我们蜂鸟家族的宗旨。”那吉的大眼睛里满是坚定。   千修看着他,心下想起从前老园丁告诉他的话。   “世代作为侍从却从不感到自己的地位卑微而始终尊重自己的职业,是蜂鸟们最值得尊敬的地方……”   千修摸了摸那吉的头发,微笑道:“那就这么叫吧。我们不是主仆,是朋友。”   一边的纯很开心地点着头。和那吉活泼的性格不同,纯则是相当害羞安静的孩子,就连玩耍也是一直一言不发。   那吉突然又说:“那千修少爷,给我们看看翅膀好不好?”   千修一愣,“怎么突然想看翅膀?”   那吉兴奋道:“我们从前服侍由米亲王,他的翅膀张开时,又白又大!”   千修笑道:“我的翅膀不是白的。”   说罢站起身,在那吉和纯,以及远远望着自己的西尔诺眼前,张开自己蓝色的华丽翅膀。   内侧的金色羽毛和蓝色自然优雅的过渡在阳光下很明显地辉煌着。从羽管到细细的羽径,全都撒上了高亮的金色似的,外侧的蓝色则是从浅到深呈现出天空海洋般的通透美感,蜂鸟少年都呆呆地伸出手去抚摩那对翅膀,而远处的西尔诺,则在那一瞬间惊呆了。   第一次让自己悸动的,是托里亚里亚姿态曼妙的女神官,第二次让自己有了想追上去的冲动的,就是那天在草坪上,在眼前遥远而切近的蓝色和金色的天使。   他没有想到,那个人就在眼前。   千修一抬头,却看见远远的西尔诺,向蜂鸟少年们点过头,便轻点脚尖向西尔诺飞去。而当一种让人视觉上无法忽略的美丽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西尔诺惊得移不开步子。   不管他怎么想象怎么回避,幼年时在图册上见到的天使突然以现实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冲击却依然是巨大的。而原本以为除了白色翅膀便不再圣洁的思维,在看到千修张开他华丽而令人肃穆的翅膀时,烟消云散。   玫瑰红色和深宝石蓝色的眼睛,在银蓝色头发的掩映中,像镶嵌在圣像上一般神圣不可侵犯。而白皙的肌肤,更如圣像般,白瓷似的细腻无暇。   还有那一天,自己所听见的,轻摇纸铃般清澈的歌声。从来不知道,歌声也是如此让人清洗身心的存在。那样的声音,柔和,不带攻击性地恣肆流淌,侵入自己身体细胞的瞬间,都是温柔的,美好的。   “陛下,”千修浮在空中,依然带着自始至终的微笑看着他。,“在想什么?”   西尔诺恍然回了神,“你…………”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始两人的对话。   “早上的时候,在这里的是你吗?”西尔诺抬眼看着他。   “陛下……也在吗?”千修思考似的扑了两下翅膀,随即落在地上,“让陛下见笑了呢……那的确是我。”   “那个……”西尔诺低下头,挣扎什么似的。   “什么?”千修笑道。   “明天早上……你……还来吗?”西尔诺说完就想钻到地下去。   “如果陛下欢迎的话。”千修在西尔诺抬起头的时候,给他一个温和的微笑。   那是西尔诺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第8章 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次日早晨西尔诺来到中庭的时候,正看见千修在低低飞行的样子,他很狐疑地看着千修其实并没有扇动的翅膀,而悬浮在空中的样子确是很现实的在自己眼前。   他走过去,千修回过脸看到他,就着悬浮的状态,微笑着道早安。西尔诺回礼后便问道:“翅膀不动也可以飞?”   千修一愣,似乎很惊讶于这个问题,“翅膀不动?”他看着西尔诺,突然了然似的把翅膀扑了几下,“这样吗?”   西尔诺被他天真迟钝的样子逗得有些发笑,突然又觉得笑对自己的形象地位不符,忙依然端出严肃的脸。   “可是鸟类飞的时候,翅膀不都是要动的吗?”   千修道:“在更高一点的地方飞,是要动的,像这样离地很近的话,并不是靠翅膀托起重量。”   西尔诺更加疑惑地看着他。   “是靠空气中的精灵们呢。陛下没有见过吗?”千修微笑着双脚点地,站在了草坪上抬头看着西尔诺。   西尔诺示意千修去中间的桌子坐下,侍从送上红茶,西尔诺道:“卡桑德拉的人民,都不相信这些神妙的东西存在。”   千修似乎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红茶,终于学西尔诺的样子啜了一小口,在露出欣喜的表情后答道:“卡桑德拉的大家比起血统,更尊重后天的学习和努力呢。这样也许比托里亚里亚的贵族制度来得更好些。”   他试探性的取了糖罐里的方糖,放进茶里,很天真地看糖块溶解的奇妙姿态,一边道:“在托里亚里亚,没有贵族血统的人,终生不管怎么努力都不能飞翔,因为翅膀的大小不足以托起身体……以前没有来这里时并没有觉得,可是到了卡桑德拉,即使只有两天,也感觉得到托里亚里亚是不是过度自由散漫了呢?”   西尔诺看着他,道:“你觉得卡桑德拉比托里亚里亚好吗?”   千修笑道:“并不是这样,作为我,首先热爱的是我的国家。卡桑德拉的制度我很喜欢,但是环境却不好,在托里亚里亚,类似这里议会大厅的地方上面就可以看到蔚蓝的天空,四周的白色柱子被花园和树林围绕着。整片平原上,几乎每个地方都布满了绿色。我们国家古老的诗歌里这么写道,‘用温润的绿色培育温柔的心灵’,想起来也的确是这样。托里亚里亚的人性格和缓,法院的官员,都很多年没有工作了呢。”   西尔诺也若有所思道:“在我小时候,这里还有很大的花园,后来武器开发制造,花就渐渐枯萎。方圆几百公里,真正的草坪只有这里。”   他喝了一口完全没有加糖的红茶,边看着茶水荡开的弧度,边道:“难怪都说我冷漠严肃,卡桑德拉的绿色果然太少了。”   千修笑道:“那陛下你喜欢绿色吗?”   西尔诺看着他,“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千修笑起来,“陛下一定很喜欢花草树木吧……要不然,为什么每天都要来这里喝早茶?”   西尔诺一愣,听得他继续道:   “喜欢绿色的人,心已经足够平和宁静了。陛下是个温柔的人……”千修柔和地笑道,“这是风中的精灵们告诉我的。”   西尔诺忽然有种感觉,眼前的这个相当精致美丽的人总是在温柔间给自己惊喜。而从他口中娓娓道来的话,总是存在着让人信服的魔力。从第一次见面时到现在,西尔诺即使不说也知道,心里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话。   “陛下是个温柔的人……”吗……很简单的似乎很没有逻辑的句子,却让自己总有勾起嘴角的冲动。   风中的精灵所告诉的……这在以前的自己来看是相当让人耻笑的谎言,而从千修那里,由那么温柔的表情和嗓音说出来,竟然不容置疑到让人惊讶。   是不是因为千修本身,就精致飘渺得像一个精灵呢……   淡淡的红茶香弥漫在早晨微微有些明媚的风里。西尔诺示意给千修喝红茶的方法。加奶,用茶匙轻轻搅动,涟漪的纹路,又柔软又美丽。   千修认真地学着,一面轻轻地说道:“明天早上,我们来喝我自己种的托里亚里亚的茶吧……”   西尔诺点头,道:“好。”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约定早晨一起喝茶,成了习惯般自然的存在呢? 第9章 蜂鸟少鸟的定情之吻?   “咱们的王陛下动心了?”西尔诺刚换上礼服到议会大厅,就看见抓着卷宗表情促狭的列维。   列维依然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似乎永远和人起不了争执,当然不是熟悉的人也根本不知道他的可怕之处,他刚担任外相时,就在谈判中逼疯了特洛三国之一的外交官。也就是这个原因,特洛至今没有向卡桑德拉要求过支持,也算是列维的大功一件。   西尔诺看着他,什么也没说,一径坐下,“议员们还没到吗?”   “别给我岔开话题好不好?”列维笑得似乎很开心,“西尔诺,跟你说真的,那孩子我觉得挺适合你,就娶了他吧。”   西尔诺一愣,“他是男人。”   “男人怎么了?”列维似乎不能接受这个答案,笑道,“一般不同意男人结婚不都是因为不能产下子嗣?那孩子不存在这种问题吧?”   “你能接受?”西尔诺转而问他。   “呵呵……”列维笑起来的样子很欠扁,“谁知道呢……”   西尔诺道:“千修的确是相当可爱的孩子。但是,要把他作为结婚的对象……我不能接受。”   列维望见渐渐聚集的议员,拍了拍西尔诺的肩,“西尔诺……如果你可以接受他的话,别害羞,他很适合你。真的。”   西尔诺的疑惑被随之而来的喧嚣打断了。礼宾司热闹的军乐响彻天空,西尔诺想起今天的确是密耶洛回来的日子。   密耶洛是卡桑德拉的工建相,主管全国的建筑机械及高精科技,全名是密耶洛.吉尔兹,虽然身居地位仅次于副相的实权阶层,为人却是鼎鼎有名的花花公子,从会走路起就开始乐衷于调戏女生,且不限制年龄,从妹妹到老师无一放过。至今万花从中已走了不知多少来回。   当然西尔诺并不满意密耶洛这种性格,但是密耶洛却从未因女色耽误过任何一件工作,且相当干练圆滑的处世之道也让他小小年纪就在大臣中站稳脚跟,说起来西尔诺当选国王也有他的功劳。   密耶洛是西尔诺的学长,学习期间就是相当风光的人物,早年因为母亲歌伎的身份诚然遭受了不少歧视,但谁也未曾想到这样一个男人会成为二十年后雷厉风行举国闻名的工建相。   这边虽然鼓乐喧嚣,实际上密耶洛本人还在议会大厅数百米外晃悠,这次北方考察心情着实郁闷,北方的女子体格粗是有所耳闻的,但都难看到那个程度,密耶洛皱着眉头,似乎依然有些反胃。他一路想先去乐格瑞特房里看看,乐格瑞特是西尔诺的妹妹,从小就受尽密耶洛的欺凌,而此刻也似乎料想到了密耶洛回来后会直奔自己房里捣乱,而提前搬到了新的住所。   密耶洛正到处遍寻不着,正探头进一间黑黑的屋子时,突然被里面冲出的人一撞,顺手接住了并不重的来人。   有的时候,来电就是那一瞬间的事。密耶洛呆呆地看着怀里孩子柔顺的橙褐色头发,还有大得似乎要滴出水来的棕色眼睛,还有颤抖着的花瓣似的嘴唇,那孩子似乎十分紧张,又不敢挣扎,密耶洛玩乐心起,把他一把抱起来,在嘴上轻轻一吻,放下他的时候,伸手掏了一张名片塞进那孩子的衣服口袋,桃花眼一勾,做个飞吻大步离去。   既然是这王宫里的孩子,不出两天就能上手了罢。   密耶洛想到,北方考察的恐怖心情已经一扫而光。他脚步欢快地向议会大厅走去。   那几乎哭出来的孩子呆坐在地上,被另一个气喘吁吁过来的少年抓住,   “纯,你躲哪去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那被唤做纯的,正是千修的两个蜂鸟随从之一的橙褐色头发的柔顺少年,此刻眼里噙着泪,哇的一声扑进随后赶来的千修怀里,哭得抽抽噎噎。   千修和那吉都是一惊,忙安抚起来。少年却不停住,只是哭得更伤心,脸也憋得通红。   虽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纯一向胆小温顺,就算是被欺负了也不会说出来,深知他脾气的那吉也只得丧气地靠在墙上,看着纯在千修怀里抖动得厉害的瘦小肩膀。 第10章 王立图书馆的冲击   插图作者: AARON   这是前景初稿,请大家期待完整版出来~   继任出国学习的ARES   FOX的AARON大画风很精致呢……希望AARON的病早点好~```(对着西尔诺滴口水的猫。。。。|||)   而当密耶洛神清气爽大摇大摆地走进议会大厅的时候,萨布尔等一批年轻官员都用吃了屎的表情看着他。西尔诺依然没有什么喜怒,但密耶洛知道他一定是在王座上看自己笑话。虽然迟到是自己不对,但是邂逅那么可爱的美少年,为此受一点点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苛难显然密耶洛并不以为耻,只是大大咧咧地行礼,笑得一脸灿烂。   西尔诺也不说什么,按部就班让礼宾司宣读欢迎函,然后象征性颁发了勋章和礼品。惩罚密耶洛这种同样微不足道的事,向来不需要自己动手。   显然西尔诺的考虑一一应验了,议会朝会甫一结束,密耶洛就被列维和萨布尔围住了。看着密耶洛刚刚如花的笑脸此刻变成了青白,西尔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很没有君臣爱的离开了议会大厅,独留自己身负重任的工建相吃苦受累。   开完朝会后自己的工作就是去书房看公文,南方军事基地要求增加战舰等级和数量的事又一次被提到台面上。西尔诺本身并不是主战派,而现实也表明目前的局势还不到一触即发的程度。特洛三国为能源问题的争执一直居高不下,一方也不肯让步。尽管这在其它各国来看,似乎只要三国合并就能相安无事,且谁也不以为分裂成三个细小星球的特洛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特洛三国目前的情况注定了不可能一齐结兵攻打卡桑德拉,但隐约大家都在传言,是陆上的两国觊觎卡桑德拉的武器装备和AI系统。   萨布尔和西尔诺对此都嗤之以鼻,辛檀的灵力在龙清岛覆灭以后大幅降低,主陆四国已经相看两相厌,做什么来打卡桑德拉的主意?水下的美苏兰一向和外界交流甚少,谁也说不清那露出海面的双子塔下的海面还掩藏了多少领土和秘密。但是就有历史记载的几百年来美苏兰除了光廷祭出席以外,在看不到其它美苏兰人出现在海面以外。若是现在突然说对卡桑德拉有野心的是美苏兰,西尔诺觉得即使不排除可能性,也没有完全相信的必要。   正想着,突然内线通讯响起,听事务官道:“阿萨西那先生求见。”   西尔诺一愣,阿萨西那的确是千修的姓氏没错,不过他会在这种时段来找自己也很奇怪,他想了想道:“请他进来。”   千修进来时微微行了个礼,便依然带着他固有的笑容道:“我想去王立国会图书馆看看,管理官员先生说要得到陛下的许可。请问我可以去吗?”   西尔诺道:“除了禁止进入的区域,其它都可以。”便拨内线叫过文教司的事务专员,指定替千修办理进入王立国会图书馆的证件。尽管文教司事务专员对贸然给一个外国的来客办理国会图书馆的进出证是很不明智的行为,但是毕竟也是国王陛下的钦命,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千修孩子似的把崭新的证件挂在脖子上的样子再一次让西尔诺有牵动嘴角的冲动,西尔诺在他道别时轻轻说道:“若是喜欢读书的话,那里是圣地。”   千修微笑着对西尔诺挥手道别,消失在自动门缓缓合上的那一边。   这样一个温和的少年,西尔诺的确遍想不着一个讨厌他的理由。总是明净单纯的眼睛,以及完美可爱的脸庞,举止得宜,而最重要的是,那样一种由他所带动的空气总是弥漫洋溢着让人微笑和平和的魔力。   千修一进王立国会图书馆便吓住了,托里亚里亚的图书馆完全是开放式,透明的玻璃工房里放着摆放整齐而可爱的书册,在阳光的照射下,周围也会围绕着鲜花和小型观赏树。记得自己第一次进入图书馆就是跟随老园丁们去整理作为栏杆放置的橡皮树。那种质感柔和厚实的感觉总让千修模糊想起父亲的手掌……   而呈现在眼前的,卡桑德拉的王立国会图书馆,则几乎找不到除了黑色,银灰色,紫色以外的颜色,信道旁边一溜放置的黑色镜片般的装置,是千修刚刚知道的陌生事物之一,监视摄影机。书柜放得整齐划一,可以看到浩如烟海的书卷放在这个总共八层的巨大锥形塔中。千修在图书馆前的介绍中读到,这是仿照卡桑德拉教典拜贝尔圣书中的通天塔建筑起来的,提醒后人不忘前人之耻,专心阅读经典著作。   附设的计算机查询装置随处可见,只要键入想要找的书名或作者或编号或者年代,都可以查询到想要的书目,可以说是相当人性化的设置。但是查询前却必须先让计算机确认证件和作为识别的瞳孔,千修虽然不说,可是却不太喜欢识别瞳孔的装置读取自己眼睛时的那种微妙感觉,所以也只是自己一个人随便走动。   整个第一层,几乎放满了地方志及家族图谱,千修慢慢了解到自己所在的卡桑德拉都城叫做卡普罗拉,是一百年前由以斯叶迁都而来的新兴都市。而以斯叶则成了专门的宗教圣城。在占地广大的国会府邸外,有着繁华的商业街和娱乐设施,但这些在千修眼中,似乎都没有意义,因为他实在想象不出来“繁华的商业街和娱乐设施”是怎样的一种情况?   托里亚里亚人口稀少,全国连半个农业人口都没有,全部粮食水果蔬菜都由贝尔托克无偿供给。贝尔托克仰赖托里亚里亚的神明之眷顾以及永远和平的保佑,自然是很愿意供养托里亚里亚。因为如果托里亚里亚受到侵害,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托里亚里亚基本是各取所需的自由社会,和外界交流不多,不惹事,不多说,任谁也不会和这样的国家起冲突。全民神职化也加重了托里亚里亚的神秘圣洁氛围,所以也就自然造成了千修对商业和娱乐的一无所觉。 第11章 公主的婚约??   吸引住千修的是二楼的文学书目,一本古诗集就让他兴奋良久。故事讲的是一个会魔法的少女被人追杀,逃到了森林中,迷路之际被少年所救,互相扶持终于走出森林,分道扬镳之时各自对对方都有好感,一段时间后又奇迹般相逢,却互相得知了身份。少女是被追杀的罪人之女,少年却是一国的王子,法律和感情让两人都难过不已。最终一起去了天堂中长相厮守。   西尔诺派来寻久未出现的千修的图书馆秘书格洛布尔找到他时,千修正缩在角落捧著书册,听到格洛布尔的招呼声将头抬起,眼里满是泪水。   格洛布尔吓了一跳,虽然听说托里亚里亚来的贵族少年是个银蓝色头发双色瞳孔的美丽男孩,但是如此切近地看到那一对红蓝宝石般的眼睛还是让心脏猛跳了起来。   格洛布尔别过脸,忍住捂住心脏的冲动,掏出一张柔纸巾递给他,道:“阿撒西那先生,陛下正寻你呢。还是……快些回去吧……”   千修抿着嘴唇,把书抱在怀里,用纸巾擦着眼睛,显然是不想把书放下。   格洛布尔承认自己绝对不是见色忘义的色狼,但是同时更觉得能拒绝这个少年要求的不是圣人就是死人。他叹了一口气,将书上做了条形码记号,交给了千修。算是利用职守给千修一个月的借阅时间,毕竟眼下国王还没有要迎娶他的意思,那么也就是说,这个少年在卡桑德拉的时间,只有一个月。   当然就这件事,格洛布尔还是上报了西尔诺,西尔诺并不觉得把一本故事集借给千修看一个月有什么过分之处,也称赞格洛布尔的随机应变。   但见到千修两眼通红地出现的时候,西尔诺依然很震惊。天国之门那个故事自己是小时候听过的,并未觉得有什么感动之处,若是自己,是不会为了感情违背法律的,如此说起来,故事中的男主角倒是不符合卡桑德拉条律第一的准则,即使现实存在,也是被人嘲笑的男人了。   西尔诺对千修道:“晚上有个欢迎宴会,一是欢迎你们,二是工建相考察归来,到时间会有事务官来接你们。你们三人的礼服我已经派文教司送去了,如果有不合身的地方直接联系事务女官就可以。”   千修终于露出平常的微笑,点了点头,他知道西尔诺口中的事务女官是指一直负责照顾他们长相甜美可爱的拉克特。拉克特是乐格瑞特公主,也就是西尔诺唯一妹妹的手帕交,比起乐格瑞特公主奔放的性格,倒是相当老成持重。   果不其然,回去时便见到拉克特正在和纯说着话,而那吉却不在纯旁边,正疑惑着,突然见到那吉被一个棕色卷发的美丽高大女人抱住,正满脸通红地挣扎着。   纯和拉克特一见千修忙起来问好,那棕色头发的女人就着抱住挣扎不已的那吉的姿势,笑眯眯地行了个屈膝礼,尽管一手还夹着个少年一手提着裙摆的样子实在很滑稽,但由她做起来却没有违和感。   拉克特介绍道:“千修少爷,这就是乐格瑞特.马尔萨斯公主。”   面前的女人和西尔诺一样有着棕色的卷发和深蓝色的眼睛,说她高大,其实只比千修高出一点点,千修微笑着行交翼礼,乐格瑞特笑道:“果然是很漂亮的孩子呢,给我那个王兄实在是可惜了。”   乐格瑞特说着撩起裙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那吉抱在胸前,可怜蜂鸟少年只被她丰满的胸脯挤压得喘不过气。千修实在很疑惑这样的女人怎么会如拉克特所说“从小就被密耶洛先生欺负”?   在千修的眼中,这样的妹妹,即使是强势威严的西尔诺也必是被她骑在身下的。   乐格瑞特虽然看上去十分成熟,但是心境还像个孩子,和拉克特少女般的外表下掩藏着成熟机敏的内心可说正好相反,难怪两人的关系从幼年时代就非常好。   “吶,我跟你说个事。”乐格瑞特说着拍拍自己身边沙发上的位置,示意千修坐到她身边。   千修微笑着依言而行。听得乐格瑞特一面揉搓着那吉的头发一面大笑道:“我要和这小子结婚。你不许说不好。”   当场所有人除了千修依然在微笑外都愣住了。   而千修没有发愣是因为他向来比别人的反应迟两拍。   千修在良久以后有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公主大人。“要结婚……是说那吉吗……”   “是啊,”乐格瑞特笑得很灿烂,“难不成是和你?我可不要和我王兄抢东西,再说,我不喜欢只比我矮一点点的男生。”   千修迷茫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公主所说的“比自己矮一点点的男生”指的正是自己。 第12章 美少年的短裤||~   公主兴致大起,拖起那吉站在自己身旁,比她足足矮上一个头的少年依然在瑟瑟发抖。乐格瑞特一把搂住那吉,在他脸上猛地亲了一口,一面对着依然在发呆的千修笑道:“看,我和吉吉身高多配!这样抱起来不正好嘛?”说着想起来什么似的摆了摆手,“总之我说了,不许你说不好,我一定要和他结婚。我还没看过身高这么适合我的男生。”   而其它人都看出那吉在公主说“吉吉”的时候明显地抖了一下。   一直在被折磨中沉默的那吉终于爆发了,他颤着声音说:“那……那纯不也和我一样高…………”   话没说完就被乐格瑞特打断了,她不耐地挥手,“我不要他,他身上有密耶洛那头猪的味道。”   刚刚还露出些许惊讶表情的拉克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乐格,你又给他加了个新名字。”   乐格瑞特道:“对哦,说他是猪是侮辱了猪。上次我说他是什么来着?”   拉克特微笑道:“上次说他是蚯蚓,上上次是鼻涕虫,上上上次是蚕蛹……说起来这次倒是进化成了脊椎动物呢……呵呵呵呵……”   两个女人的掩嘴柔笑让在场的三个男人都浑身发冷。女人……果然是可怕的存在……而是不是托里亚里亚的和平就是因为女人太少?   而纯偷偷摸摸地拿出上午那个偷了自己初吻的男人给自己的名片,上面赫然印着:   “密耶洛.吉尔兹。”   可是……猪是什么呢…………纯呆呆地盯着那张名片,上面似乎还缠绕着那个男人的嘴唇印在自己嘴唇上的高热。   换礼服又是一阵恐慌,乐格瑞特公主坚持美少年穿短裤的原则,私自把那吉的半长裤子给剪了。咖啡色长摆礼服下,只有那吉露出了大腿,雪白的皮肤和纤细的腿形,让乐格瑞特公主抽着手帕象征性地哭了起来。纯则是从一开始就颤抖着躲到千修的身后,深怕公主大人一个兴起就把自己的中裤剪成泳裤。   千修在拉克特的帮助下穿上了华丽的礼服,水色的衣服,雪纱的领巾,作为领口扣锁的是两串深蓝色宝石。千修出神地看着宝石的透明纹理,突然想起了西尔诺深邃的眼睛,也是这样深深的海洋一般的颜色。   一行人正往宴会厅走,乐格瑞特突然道:“千修你有翅膀吧?”   千修点头笑道:“那吉和纯也有啊。”   随着那吉的哆嗦,纤细的肩膀已经被乐格瑞特公主双手钳着,只听她呵呵笑着说:“吉吉……把翅膀张开给我看看……”   那吉脸色灰白得猛力摇头。却被公主凑近了道:“你不拿出来姐姐打你屁屁……”   于是情况就演变成可怜的蜂鸟少年脸色惨白地张开很小巧的翅膀,而翅膀上,被强行扎上了巨大的粉红色蝴蝶结。   对于这一点,乐格瑞特公主殿下作出的解释是“反正也飞不起来,当然要好好装饰”,纯听着这样的话,在千修身后颤抖着手去摸了摸自己还没有展开翅膀的背部。   很意外的,宴会厅的顶部竟然是可以像花瓣一般张开的设计,此时正缓缓张开的样子让千修和蜂鸟少年们都看得呆了。满天的繁星闪烁,一条银河蜿蜒在巨大的屋顶,仿佛从花蕊中透视夜空一般引人迷醉。   离宴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人正陆续到齐,对于人口稀少的国家而来的千修三人,如此庞大的排场还是第一次见。几人正看着,突然一声惊叫传来,这才发现高高穹顶上竟有人卡在边角上。若不那人穿著白色的衣服且大声尖叫,在如此巨大的穹顶上实在是无法发现他的存在。   人群中传来一声急切的吼叫:“格拉索!!”   千修循声望去,正是前日在议会大厅上苛责自己的交翼礼的那个老爷爷,只见他顿着拐杖吼道:“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去把格拉索救下来!!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   乐格瑞特冷笑着看过去,道:“这老东西的孙子死掉才好,不就是个皇族代表,活得年纪长点儿就了不起了?”   千修却未曾想那么多,他只是走出几步,和公主及蜂鸟少年们离开几米的距离,便轻点脚尖,划开了宽阔华丽的翅膀…… 第13章 成为王的意志   千修却未曾想那么多,他只是走出几步,和公主及蜂鸟少年们离开几米的距离,便轻点脚尖,划开了宽阔华丽的翅膀……   格拉索是皇族代表拉弗玛.阿尔萨斯的孙子,今年二十四岁,既然都是皇族,和西尔诺沾亲带故也是难免。在君主立宪制选举国王的卡桑德拉,实际上皇族的存在是相当微妙的。虽然地位崇高,流淌着贵族之血的身体似乎天然发着贵气般坐拥各种特权,但是如果皇族子弟不得人心,一旦非皇族做了国王,皇族们的日子就不会很舒坦。   这种舒坦是建立在心理的基础上的。即使物质上什么也不会缺那些皇族们什么,但是想到自己要去叫一个凡夫俗子“国王陛下”,皇族们多少咽不下这口恶气。而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九十年之久,西尔诺成功当选国王的时候,最开心的就是皇族们了。   但心理上的愉悦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拉弗玛等一批老一辈的皇族成员就对新国王西尔诺深深不满。少年时沈默寡言却天真没有心机的西尔诺在母亲过世后冷漠了几分,虽然从小就显示出和别人不一样的气质,但是最终能爬到国王的位置上还是令其它人感到惊讶。同时,西尔诺对皇族一向不以为然,采取不支持不压抑的做法,让老辈的皇族成员们怒也不是,气愤也无处可发。   向特洛出兵的提案提出已久,西尔诺总是巧妙地回环过去,让拉弗玛很是生气,却也不好明着发火,但私下里和其它皇族们的讨论则是少不了责难的。   要说真正符合老辈们心意的国王,就是如今被困在屋顶的格拉索。   格拉索性格温和,既谨慎又听话。从小时便被说成是胆小鬼的他,却是深得长辈们的喜欢。不管在学校还是家中,都是相当得宠的孩子。长大后的他平时也是相当随和,几乎从来看不到他生气的样子,当然和列维那样整天带着灿烂的笑容却在背地使坏不同,格拉索连对小动物都充满了怜悯之心。   但遇到事情发生,第一个发抖害怕的却也是他。比如现在。   虽然说被困在那样高的穹顶上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可怕的事,但会哭叫成这样的男人却不多见。拉弗玛一边气得叫骂,一边也在为格拉索的在众人面前展现出懦弱的一面感到焦急和气愤。忽然看见那个托里亚里亚而来的少年突然张开了怪物一般的翅膀,当时却也吓得愣住了。   千修带着华丽后摆,飘扬而起的雪纱领巾也增添了繁华的气氛。那一对和衣服颜色十分相配的蓝色翅膀,优雅翻飞的动作,让全厅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柔软的羽毛在飞舞时所扬起的微妙角度,以及星光和灯光在富有光泽的羽翼上流淌时的辉光,一层层,如波浪荡开时营造出来的美感。整个大厅,都在惊叹着,洒满星之钻石的夜空下,飞翔的水色天使……   格拉索看到千修的瞬间止住了哭泣,只是瞪大了深绿色的眼睛愣愣地看着,对自己微笑着的美丽天使。夜风荡漾起千修银蓝色长发,每一丝蓝发的飞舞都是令人迷醉的弧度,两侧不一般颜色的瞳孔,竟不让人感到害怕,反而透出奇特的圣洁。   千修对格拉索伸出手,微笑道:“别害怕,握住我的手,我带你下去。”   格拉索竟第一次没有置疑面前这个纤细的人有没有拉住自己的力量,伸出手去,手指接触的瞬间,柔和的温度在夜风中,通过对面天使白皙如瓷的手指手心,过渡了过来……   只在一剎那,就忘记了害怕,天使的笑容和温暖果然总是能带给人绝望之中的美丽希望。格拉索这样想着,注视着千修微笑着脸庞,却发现自己的心,跳得厉害。   这种心跳,不是因为害怕。格拉索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如施了魔法般浮在空中,由天使牵引而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处在离地面几十米的穹顶,他只是觉得自己的目光似乎粘贴在那个天使的身上,无论是飞扬起来的头发,还是和自己手指相连的掌心……脸上,火似的烧了起来。   到达地面的时候,格拉索呆呆地不放开千修的手指,千修笑道:“已经到地面了哦。”   慌忙放开的瞬间,仔细端详起来,那个天使,比自己矮了约半个头,已经收起翅膀拢在身后的样子,沉静而端庄。   拉弗玛忙冲上来检查格拉索,一群皇族老辈都在嘘寒问暖,千修正对着向自己走来的西尔诺微笑,而格拉索却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爷爷,救我的人是谁?”   拉弗玛一愣,道:“是托里亚里亚送来准备嫁给西尔诺的男人。”   格拉索一惊,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爷爷。“男人……嫁给陛下的?”   拉弗玛冷笑道:“说是托里亚里亚都是男人和男人结婚生子,真是笑话!”   格拉索却眼睛直直地道:“他是来嫁给国王的,还是嫁给西尔诺哥哥的?”   皇族老辈们都是一愣,只听格拉索道:“如果是前者……”   这是格拉索第一次,眼睛闪着的,是充满战斗力的光芒。 第14章 在一瞬间倾城的天使   列维笑着不动声色地对西尔诺使了个眼色,西尔诺若有所思地望了望格拉索。后者正以灼灼的目光瞪着自己。   那样的男人是成不了气候的。西尔诺想。能不能成为王者在很大一部分上取决于自己的努力,而这种努力的隐性条件是你为了什么而努力。对,你可以为了仇恨,为了权力,但是,为了一个子虚乌有喜欢的人,西尔诺对这种努力的目标不以为然。   他转而看了看千修。头发并没有因为刚才的飞翔而散乱,依然平整地贴在背上,在灯光中闪烁着银色如水面流淌的光泽。西尔诺在心底深处,因为格拉索的注视而对千修生起了一丝厌恶。   仿佛对一泓湖水的喜爱,停留在一个平面的角度,而一旦有一阵不期而遇的风或雨,搅乱了水面的宁静,这泓湖,就不再完美而可爱了。   西尔诺即使心中纵横交错,却也一贯地沉默,只慢慢道:“时间到了,入座罢。”   千修依然微笑着点了点头。西尔诺相当敏感地察觉,眼前的这个少年,是不是从来没有过面对的是自己未来婚姻伴侣的自觉?   不管怎么说,千修是预定会和自己结婚的人。即使因为他是男人,这个预定在很大程度上会被自己拒绝,但是,只要意识到其实婚姻这种关系从一开始就自己自我意识过剩,西尔诺不由更加憋气。   礼宾司司长,伊珐.梅洛狄,是计算机配种而来的各方面都相当完美的男人。担任礼宾司可说名正言顺。蓝色头发和黄色眼睛,在暗处似乎是金色瞳孔的他,性格和蔼,话语不多。是个相当固守礼教的人。   伊珐打开扬声器,背后巨大的屏幕上打出欢迎托里亚里亚贵宾及为考察归来的工建相接风洗尘之类的字样。大厅里掌声雷动。方才格拉索在屋顶那一幕似乎没有发生过。卡桑德拉人向来不情绪化,纪律严明,是相当知道服从军纪的国家。既然欢迎大会开始,那刚才的插曲就该忘记,先专注于眼前的事。   蜂鸟少年那吉被乐格瑞特公主死死钳制,哭丧着脸坐在椅子上拼命把被公主强行剪断的裤子往下拉。企图多遮住一点露出的白皙大腿。而身后被发泡的粉红蝴蝶纱巾扎住的小小翅膀也微微颤抖着。相比之下的纯似乎好运一点,但是当笑得很放荡的密耶洛出现在宴席上的时候,纯的脸又死灰变成潮红又有些发菜色。   他缩在桌下偷偷地瞄不管怎么看都相当显眼的密耶洛。   自然生育下的密耶洛有着一头深绿色的半长飘逸头发,上扬的眼角似乎总是带着暧昧的笑容,更不用说他深棕色的眼珠,从细长的轮廓看自己一眼,自己的脸上便要烧了似的。   纯很忐忑自己心情的变化。像有鸟儿在胸口撞击似的感觉……他求救似的望向坐在旁边的千修。   千修脸上的微笑依然不变,只是很认真地看着眼前的花朵。从左边只看得到千修蓝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面前的花瓣。   纯几乎忘记了,千修少爷原来的身份是园丁。   尽管在托里亚里亚,园丁的待遇和王族说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总归在某个意识层面上,是有着鸿沟的两支。蜂鸟家族世代服侍王族,而那吉和纯虽然对离开家人感到难过,但是几日相处,他们已经认定,没有比千修更温柔的主人了。   千修很仔细地端详那花,这是来卡桑德拉后,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花朵。那该是一支百合。依然闭合着,像一支纺锤,温柔恬静地挂在茎干上。列维把头探过来道:“千修,这可是首都卡普拉数十年来第一次成功培育出的百合。只是能不能开花,还是未知数。毕竟,已经几十年没有采用过自然的方法育种了。”   千修惊异地看着白色上墨绿文理的百合,在故乡托里亚里亚,道路的两边,常常种满了百合花。那种沁如心脾的奇异香味,此刻正缓慢而微妙地从花骨朵中泄露出来。卡桑德拉见到的花,都是一模一样的美丽。当一种美丽被复制了很多的时候,是不是连这种美丽都让人不敢相信了呢?   礼宾司一板一眼的伊珐在冗长的官方发言之后,终于到了介绍托里亚里亚贵宾的时候。在他白皙右手扬起的地方,千修专注地对着那朵百合微笑的行状,一丝不漏地通过摄录机显现在伊珐背后巨大的屏幕上。   而根本是刚刚知道摄录机为何物的千修并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已经呈现在数千人的面前,他只是用以往每天同样温柔的表情,微笑着看着那朵珍贵的百合。伸出双手,在白皙手指的环绕中,那朵百合,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渐渐地,散开了花瓣。   全场都肃静在巨大屏幕上,圣像一般存在的天使身上。托里亚里亚“神之国”在卡桑德拉所产生的恶名几乎在那一瞬间,同时在众人的心目里消失了。   列维抓紧时机似的,突然凑近千修的耳朵,“大家都在看着你,去吧,张开托里亚里亚最美的翅膀吧……”   千修微微一愣,随即对着台下众人微笑了。他落落大方走到台前,在高高的台沿轻轻一跃,金黄水蓝的翅膀,今晚第二次,让所有人一见倾城。   而千修不知道,甚至连西尔诺也不知道,列维已经在刚刚,偷偷电讯通知了礼宾司──向卡桑德拉全国范围,直播宴会厅的影象。   只在那一瞬间,这个从神之国度而来的,叫做千修的“天使”,深深驻进了卡桑德拉每个人的心中。 第15章 噩梦童年情事   “你是打什么主意?”西尔诺一脸冷骘地看着依然笑容灿烂的列维,“你偷偷在全国转播千修是为了什么?”   列维似乎根本没有把自己所效命的国王的威严往眼里放,他笑眯眯地道:“这样你就会娶他了呀?哎……你真是不理解我的苦心。”   “你这是胡闹。”西尔诺坐在靠背椅上,两手手指交叠。   “卡桑德拉的制度有的时候需要胡闹。”列维笑道,“卑臣以为,千修对于改变卡桑德拉太过硬化的制度和民风有帮助……”   “卡桑德拉的民风怎么了?”萨布尔歪着眉角,点了根雪茄,“卡桑德拉的士兵是最优秀的。”   “你想让全国都变成士兵吗?”列维突然的一句让萨布尔一愣,“千修对于目前的卡桑德拉是绝对有必要的。你们也知道昨天他吸引了多少人的注意力。”   西尔诺手指互相敲了几下,“我不是要一个异国的偶像,你明白么?”   列维对上他抬起的视线,“我明白。原本国王结婚这件事,轮不到我这个外相插手,”他笑道,“原本这一切的准则是西尔诺你──国王陛下自己的意志。喜欢他就留下他,不喜欢就送他走。”   西尔诺不置可否。萨布尔吐了一串烟圈,表情似乎有些了然地望着列维。   “可是如果国王陛下愿意为国家付出婚姻的代价,那么我这一个外相的见解,千修是最适合的人选。”列维有些意味深长地笑道,随手摸出一粒糖,舔了一口后直接塞进嘴里。   西尔诺轻轻舒了一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现在我没有谈恋爱的时间和余裕……也许列维说得对,卡桑德拉需要这样一个圣像似的存在。毕竟在制度上来说……”他站起来,走到窗户边上,窗外人造的草坪一年四季由计算机造出各种景致,他突然发现有些东西越完美越令人乏味,于是慢慢道,“太过制度化的必然结果,是沉郁之后的爆发……弹簧原理。”   列维嘴里含着糖点头,“理性上是这么回事。”   西尔诺征询似的望着他。萨布尔皱着脸问道:“理性上?那你的意思是还有感性上的另一回事儿?”   列维突然有些哀伤似的微笑,看着萨布尔棕红色的眼睛僵持几秒,突然解嘲似的笑道:“卡桑德拉,是不需要感性的……军事化的国家,军事化了的感情……”   萨布尔的雪茄都被列维那一个似乎充满暗示性的眼神给震在了地上。他从未见过那样的列维。印象中的列维是怎么样的呢……他悬着头,僵着身子去捡那只雪茄。   列维比自己年长三岁,第一次见面时,蜂蜜色头发的列维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笑容灿烂地突然往自己嘴里塞了颗橘子糖。   尽管萨布尔刚刚四岁,理论上应该处于对糖以及一切甜食的极端嗜好上,这也造成了所以家长们有志一同地认为,列维是在对萨布尔示好──即使大家都知道萨布尔对于带有甜味的东西是恐惧殊甚。   而萨布尔那年幼的心里却知道,列维天使般的笑容下透露出绝对恶魔的光辉。而这种光辉,他自信不是被列维欺凌过的人是不会知道的。因为天使,也只在待捕杀者的头顶才发出美丽的狞笑。   西尔诺,乐格瑞特以及密耶洛也同在一处玩,相对于不断折腾的乐格瑞特和密耶洛,以及每每上演大逃杀的萨布尔和列维,安静本分的西尔诺喜欢一个人闷着看书。哪怕背后一米正打斗得血肉横飞也毫无所觉。   萨布尔依然能带着冷汗回忆起,列维强行在自己肚子上捆上枕头然后拖着自己到处去炫耀“萨布尔怀了我的孩子”这样无耻的话。而可恨的是,这种情况每次都能引起家长们的快乐的大笑。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家长在幼年时期给萨布尔留下的印象,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子女的痛苦之上的可恶家伙。   后来列维似乎生了一场病,再见面是,有些苍白的他和自己在一个班。尽管他比自己大三岁。而再见面时,即使原本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列维如今比自己矮上许多,面容清秀,但童年时恐怖的被折磨的回忆依然久久不散。   甚至,连列维对他充满温和地一笑都再次让他毛发激起。   那个人是个恶魔,不管在外表上离天使是否越来越近,但本质上──自己明白──依然是个会带给自己恐慌的可怕存在。 第16章 西尔诺的梦魇   而当萨布尔搔了搔竖在头上的头发从回忆中挣脱出来的时候,西尔诺正一手支着下颌看着宽阔的计算机屏幕。   萨布尔走过去,在他肩上拍了两拍,“西尔诺,到底也是婚姻大事,你自己拿主意……列维怎么说你也别放在心上。”   西尔诺不出声,只略微点了点头,萨布尔笑起来,“那我先走了。”这么说着,高大的身体带着惹眼的红色豪猪一般的发型离开了西尔诺的书房。   西尔诺仔细地回想着,自己首先绝对不会变态到去外次元找婚姻伴侣,那么俯瞰整个世界,除却托里亚里亚,似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其它人选。辛檀大陆地域广阔,但是只要一想到母亲口中所厌弃的辛檀,西尔诺却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去那里招亲的兴致。   他不免自我嘲讽起来。也许从一开始自己心目中完美的结婚伴侣,就是根本不存在的。因为那个高贵温柔美丽的女人,已经过世多年,如今留给自己的,只有残留在回忆和底片上的模糊身影。   那个女人,叫龙清心平。即使远嫁给自己的父亲,也没有改变她引以为傲的姓氏。龙清这个姓氏已经湮灭了,一夕之间。连母亲的遗风也无处可寻。   当这种无谓的恋母情结无疾而终的时候,西尔诺在光廷祭上对那位女神官留下美好的幻影,而让这一种美好幻影烟消云散的,正是千修带来的,托里亚里亚极其稀少的女人都是作为神职者存在的事实。而今,若果相信千修的话,也的确是无路可走。   西尔诺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明白自己在皇族中的风评和地位,以及知道觊觎着自己这个国王之位的,是谁。皇族的忍耐他是明白的,以往的国王都是二十岁出头便成婚,到了自己的年龄,膝下几子,虽然这些孩子将来并不一定会成为国王,但是继承人总是能成为皇族相要挟的筹码。   其实,谁也知道,不管是谁做了国王,皇族们都是不会开心多久的。皇族需要的是一个人偶,而这样的人偶带给卡桑德拉的,是目前的或暂缓的毁灭性打击。   西尔诺突然感到无力去烦劳这些事。他并不讨厌千修。即使现下依然无法把他当做超越朋友的存在。不管那种高贵和美丽如何让全国倾倒,那具身体,依然是个男人。西尔诺对于结婚就必须有身体上接触这件事,第一次感到头疼。   千修是个能让自己身心安定下来的可爱少年,西尔诺愿意将他当做朋友或知己或弟弟来照顾和看待,那样温柔美丽的孩子并没有太多值得苛责的地方。而西尔诺实在不认为,自己可以对他升腾起欲望。   爱情,不就是和欲望联系在一起的吗?至少自己从来没有想吻过萨布尔或想抱过列维。他们是朋友,生死之交,但却不是可以互相排解交流欲望的存在。同样,千修也不是。   那,是不是要另外找寻新娘了呢……西尔诺望向已经有些发白的天色,这已经成为半个定局了吧……一个月到之后,送回千修,迎娶另外的女人。   自己心里隐约的不舍,也一定是因为,把千修当成了弟弟般的存在吧。   天空中微微的发灰,今天设定的天气,是阴天吗?西尔诺拢了拢头发,解开领口上的几粒扣子,手指抵住眉心慢慢地坐在长沙发上。   自从成为国王以后,有多少夜是在这里度过的呢?西尔诺从沙发茶几上的抽屉中摸出一个金属盒子,倒出几粒白色药片放进嘴里,再摸过水杯吞下。   半醒半寐之中,千修温和的笑容若隐若现,长久困扰的头痛,竟然约略地消弭了。 第17章 和他结婚的目的   西尔诺朝会已毕,重新坐回桌子上从口袋里摸出那只纸包。还未打开便能嗅到阵阵柔和的香气。他又想起清晨在中庭花园千修送给自己这个纸包时的样子。   “这是我自己晒干花瓣烘焙的玫瑰茶,来卡桑德拉时想带来做礼物,陛下拿回去尝尝吧。”千修双手捧着那纸包,笑容依旧温柔。   而今西尔诺一时心动,内线叫来侍者去取沸水和茶具。那女侍道:“陛下,我为您泡吧。”   西尔诺却下意识护住那个纸包,潜意识里不愿意让别人也沾染到这个来自千修的礼物,他道:“你下去吧,我想自己来。”   那女侍唯唯诺诺地退下,门锁栓上的声音传来,西尔诺刚想把打开的纸包中紫红色的花瓣放进茶壶,便听内线道:“环境相瑟丽丝.阿佐勒求见。”   西尔诺手指一握,将那纸包中的花瓣洒了几叶到地上,还未来得及取,敲门声传来,西尔诺只得将纸包收进抽屉,一面道:“进来。”   瑟丽丝是个将近三十岁的美丽女子,是内阁两位女性成员中的一位,也是内阁成员中唯一已经结婚的人。甚至还有个已经五岁的儿子。虽然一切现象表明瑟丽丝是个温和有家庭感的女性,但实际上也是外柔内刚,只要决断了一件事就必会完成的强硬派。   比如列维转播千修的事件刚一结束,她就致电西尔诺要求见面会谈。而在不到十个小时之后,她现在就在门口用温柔的表情预备说着强硬的话。   西尔诺见到瑟丽丝便点头道:“早上好。”   “早上好,陛下。”瑟丽丝一面接受西尔诺的示意坐下,一面道,“我此次找陛下单独会晤,就是为了千修.阿萨西那先生的事。”   西尔诺一愣,道:“是什么?”   瑟丽丝似乎深吸了口气,道:“我希望陛下迎娶阿萨西那先生。他的能力对于现在的卡桑德拉是必须的。”   西尔诺惊道:“你也知道他是男人……”   瑟丽丝笑道:“连古板难以通融的上任陛下都通过了准许同性婚姻的法律条文,我们新一代的内阁又怎么能有偏见呢?”   即使知道瑟丽丝温柔的话语中隐藏的每一句每一字都有不可抗力,西尔诺还是有些对这个精明的女人感到敬佩和疲累。他转移开话题道:“他的力量对于卡桑德拉是必须的,这是什么意思?”   瑟丽丝笑着从包里拿出一只插卡,插进大屏幕的计算机下便按动按钮,屏幕上是昨晚千修第一次展现在屏幕上的样子。西尔诺惊讶地看着他双手包围住那棵百合,而花朵就在他手掌中的光晕里渐渐开放的样子。   瑟丽丝按下停止键,笑道:“卡桑德拉的环境问题已经不是什么新问题了。原先全部计算机控制的植被损坏到的程度,我想在上一次的报表中已经很详细得写出来了。计算机大幅度测控的结果就是植物自然生长的能力降低,的确由计算机培育出的花朵更长寿更美丽,但是内部基因已经损坏了。也就是说,植物们留下了更加完美的外型却失去了该有的作用,不能净化空气,不能改良土壤,不能给鸟类及植食类动物提供该有的营养──简而言之,我们是在计算机培育一批植物的活尸体。”   西尔诺听到这些也不禁眉头紧锁,卡桑德拉的环境问题已经愈来愈膨胀到让人吃惊的程度,不想办法解决,即使再高端的科技武器力量也难以把卡桑德拉从灭亡的边缘拯救回来。如果要落到向其它国家侵略来补全被污染的领土,那势必又是一场恶战……   “而阿萨西那先生,如您所见,似乎有着某种我们不能解释的神秘力量。当然,托里亚里亚的环境优美不能不说是因为有着这种类似神之加护的原因。现下我们自然培育植物受到的阻挠就是植物自然生长能力降低,如果可以用到阿萨西那先生的能力,我想这个问题至少在目前可以得到解决。毕竟如果接受一系列的检查,说不定我们可以揭开阿萨西那先生那种力量的秘密。”瑟丽丝道。   “那为什么又要以迎娶的方式留下他?”西尔诺道。   “以其它的理由留下他,托里亚里亚以及其它对卡桑德拉虎视眈眈的国家会做何想法?”瑟丽丝笑道,“我知道陛下并不是讨厌那孩子,我是过来人,我看得出来。和那个孩子结婚,一定会让陛下心情愉快的。”   瑟丽丝似乎见西尔诺的心意动摇,便站起身告退,离开时笑着道:“希望陛下好好地考虑清楚吧……我告辞了。”   “瑟丽丝!”列维远远地见瑟丽丝出来便叫道,“你怎么来了,为千修的事?”   瑟丽丝笑道:“是呀,陛下总是让人操心呢……在某些方面。”   “他是迟钝了点。”列维摸着下巴点头,“瑟丽丝你怎么跟他说来着?”   瑟丽丝扬扬手里的资料,“还要我说么?环境问题环境问题……”   列维笑道:“你的工作真辛苦呢……不过要是跟陛下说,你娶你喜欢的人吧……他一定反而不会娶千修了。”   瑟丽丝道:“有些时候我也怀疑,有个一心为国的国王陛下是好事还是坏事。也会在想,当时那么肯定地投了他一票,是对他好还是害了他……” 第18章 那段不为人知的感情   瑟丽丝道:“有些时候我也怀疑,有个一心为国的国王陛下是好事还是坏事。也会在想,当时那么肯定地投了他一票,是对他好还是害了他……”   “所以我现在,把赌注下在千修身上……”列维满脸灿烂的笑道,“我有种感觉,那样温柔的人,能融化陛下的钢铁之心。”   瑟丽丝掩嘴笑道:“说到钢铁,我昨天听多拉说起,我国被外次元的国家称为‘钢铁之国’。你知道吗?”   列维摇摇头,笑着摊开手,“我们去喝一杯吧,我请客。说起钢铁之国,要是萨布尔知道了会很高兴的,那个白痴就知道热中于制造兵器────对了,多拉回来了?”   瑟丽丝道:“我知道的是,你喜欢萨布尔喜欢了很多年。”她用眼角斜看着列维,列维脸色未变,笑道:   “说起来,不知道我喜欢他的只有他。”列维笑嘻嘻地去拨自己的头发,“我是不是很失败的男人?”   “那你为什么不和他说清楚?”瑟丽丝道。   “也只能怪自己小时候太欺负他……现在对他说了,他也只认为我是在耍他。”列维笑道:“就算他相信了,我们之间的生活也相差太多……也许,再也回不到从前。”   瑟丽丝叹了口气,“他也是男人,怎么就不知道男人喜欢欺负自己喜欢的人?”   列维笑道:“不说他了……倒是刚才那个问题,多拉回来了?”   瑟丽丝道:“昨天和他通了电话,说是南部的税收的问题还没解决。”   “有多大的问题?”列维笑道,“真不知道他是死板还是钱鬼,全国那么大的税收款子,有个一两块钱的差异不至于紧张到这种程度?”   瑟丽丝没有忍住,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列维你这样太可爱了。怎么我家阿兰没有你这么可爱……哈哈哈哈……”   列维笑道:“啊……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别笑了……点饮料吧……”   瑟丽丝忍着笑浏览着屏幕上的菜单,顺手点了杯植物纤维饮料。   列维却不禁想起那个因为声称“南部税收款有问题”而冲到南部去检查的经济相多拉.克洛塞尔,上次请他喝饮料,那个富裕而吝啬的男人检查菜单长达二十分钟后,点了最贵的一种──即使那种加了酒精的饮料根本不适合多拉这个不能喝酒的男人。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忽然听一个清澈的声音响起:“列维先生,早安。”   列维笑着回头,“千修。早上好。”   千修换上的,是卡桑德拉风格的长衬衫,领口系着蝴蝶结,略长的袖口相当的可爱。列维站起身,笑道:“千修,这是内阁成员之一的环境相,瑟丽丝.阿佐勒。”   千修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行礼。瑟丽丝也学着他的样子还礼。   当瑟丽丝近距离地注视千修时,不由得惊叹起来,丝绢似的肌肤,柔顺的长发,如果要用什么去比喻,可能也只有做工精致的娃娃。但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令人安定的气质,却是任何人偶难以比拟的。瑟丽丝几乎在那一瞬间笃定,陛下一定会因为眼前的这个少年,真正地去享受自己的幸福。   “阿萨西那先生,这么早去哪里?”瑟丽丝微笑道。   “我想去王立国会图书馆。”千修脸上带着经久不退的笑容。   正聊着,二遍钟声已经响起,列维忙把杯里最后一口加了五包糖的牛奶喝下,一面道:“工作要开始了,千修你去吧,好好玩玩吧!”   在千修微笑离去的时候,瑟丽丝突然想起什么时候道:“阿萨西那先生,你觉得陛下怎么样?”   千修回头嫣然一笑,“陛下,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瑟丽丝和列维全被这微笑,蛊惑似的身心平和起来。   即使没有张开翅膀,也充满了圣洁的天使,原来就是这样的,那一刻的列维和瑟丽丝,全都如此想着…… 第19章 军事策略★全新海报!   西尔诺面对着计算机屏幕上闪烁着的一长条工作目录,右手习惯性地按住了眉心,身为自然人,在体力上也许的确是有缺憾的。西尔诺无视医生交代的每天不可服药超过三次的规定,第五次把药片塞进嘴里,一口水灌下。冒着热气的红茶从喉管滑下去的感觉让他的侧额又是一震。   皇族要求对特洛三国出兵……环境进一步恶化急待解决……阿尔法型三式光子炮进入最后研制阶段……贝尔托克有意调高粮食税率……   西尔诺匆匆浏览着各部报表,额头又是一阵疼痛,虽然隐瞒了医生,但是自己却清楚,头痛的发作一天甚似一天。再这么拖下去……他自我解嘲地哼了一声。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的理由他并不知道……也许早在母亲对不成器的父亲的不断埋怨中早已扎下了根。他知道母亲并不是自愿嫁给父亲,只是高贵的母亲,不愿意再失身他人……仅此而已。   自很小时候起,母亲不断诉说的“将来不要成长为你父亲那样的男人”的话,就深深地埋在西尔诺的心里。母亲甚至不满意兄妹俩和父亲相似的卷发,但西尔诺却总是觉得高贵温柔的母亲是可怜可叹的女人。忍耐了许多,为自己生下可爱的妹妹,虽然厌恶着自己的丈夫,却始终温柔地对待孩子们。   母亲美丽的金发蓝眼,总是闪现在西尔诺和乐格瑞特的脑海里。   母亲因病去世的时候,依然保持着美丽的样貌,而父亲甚至没有敢来,因为母亲的死亡,是因为从小在纯净的龙清岛长大的她,由于卡桑德拉污染了的环境和空气而致命了,一天天的毒素积累,到了最后,撒手人寰……   这样的母亲,父亲甚至没有敢在墓碑上,为自己的妻子冠上自己的姓。卡桑德拉的皇室墓地里,只有一座墓碑,上面的姓氏不是“马尔萨斯”──   母亲即使去世了,也还是龙清家族高贵的小姐──龙清心平。   而西尔诺并不觉得父亲可怜,只觉得,被一个如此懦弱的男人所拥有的母亲,无辜而高贵。而自己,必不能成为父亲那样的人。母亲的死对西尔诺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这让他醒悟到儿欲养而亲不待的悲哀,也更让他明白,要出人头地,要让别人认可自己,要趁早。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没落皇族的冷漠少年能登上国王的位置。但西尔诺让人折服的领导气质,似乎让每个人都自觉自愿地把票投向他,尽管他没有温柔的笑脸,但似乎只是看到他,就觉得值得信任。而事实证明,西尔诺的确是个不负众望的优秀国王。   生活节俭,雷厉风行,几乎是每个卡桑德拉人对国王的评价。尽管皇族老一辈对西尔诺不满,却也实在挑不出他作风上的问题。毕竟上一任国王终生结交的女人不计其数,而西尔诺却到了要议会为他操心婚姻的程度。   西尔诺一边在计算机上打出一串关于贝尔托克调整粮食税率的响应,一面听到内线响起,“第三会议室即将召开军事会议,请陛下准备。”   西尔诺加紧打完剩下的几个字,便关了计算机从自动门出去。萨布尔正坐在会议室抽烟,一见西尔诺到了忙把烟掐灭,小声道:“又是皇族那几个老头子撺掇的?“   西尔诺点点头,“应该是。为特洛吧。”   果不其然看见皇族代表拉弗玛一脸严峻地走进来,身后跟着同样表情阴沉的格拉索。几人见了西尔诺都躬身行礼,西尔诺做个请坐的姿势,便都一一落座。   “各位提交议案要求军事会议所为何事?”西尔诺问道。   “我已经掌握了特洛三国要进攻卡桑德拉的确凿证据。”格拉索道,“请陛下允许出兵!”   “什么证据?”西尔诺问道。   “已经发现特洛三国之一的卢卡正在制造长距离类似炮管的武器,而准星正是卡桑德拉首都。”格拉索握拳道。   “那还没有确定是不是武器。很有可能只是炮管型的其它物体。”萨布尔皱紧眉头道。   “难道你还打算隐瞒在那种你所谓的‘炮管型的其它物体’准星处测量到的能量反应么?”格拉索针锋相对,之前的懦弱一扫而光。   西尔诺一面隐约质疑爱情的力量竟有如此之大,一面征询似的望着萨布尔,毕竟此事萨布尔并未报告。   萨布尔一摊手,“吉尔兹也知道,我觉得以那种反应就认为是武器的能量反应还有些证据不足。”   密耶洛拍拍自己面前的一堆报表,道:“鲁斯勒说得没错。这只能说是类似冶炼而发出的轻微能量反应,如果以这种火力推算出来的射程根本不到卡桑德拉与卢卡距离的三分之一。”   拉弗玛冷冷道:“我们的内阁就知道躲避么?”   密耶洛道:“躲避非必要的战争引起的人民伤亡,有何不对呢?”   拉弗玛冷笑道;“只怕到时换来的是更大的人员伤亡。”   萨布尔笑道:“听皇族代表大人的意思,似乎是笃定特洛会出兵了?”   拉弗玛道:“不管多么有能力,太过年轻的内阁还是缺乏政治军事经验的。”   密耶洛笑道:“只凭经验做事,卡桑德拉也不必发展。”   令皇族最不堪的就是内阁成员之中只有一个经济相多拉与皇室算是有关系,但是多拉却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吝啬男人,指望他为皇族说话,理论上实践上都没有可行性。   西尔诺观察已久,终于发话,道:“皇族代表的话值得考虑,内阁先将其列入议程,同时密切关注特洛的动向,若有战事也好先发制人。军务部、工建部加紧对卢卡能量反应的探测鉴定工作。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第20章 如果天使吻你的话…   皇族都缄了口,西尔诺总是稳准狠地解决问题,譬如刚才的提案,如此解决的确让任何一方都说不出个不是,拉弗玛自然知道如果没有铁板定钉的证据,西尔诺都有理由拒绝出兵。   说起皇族对特洛的极端厌恶很有可能是特洛在政治改革中废除了君主制,原有的贵族阶层全部剎那间一钱不值,本来特洛的皇族有没有实权实在和卡桑德拉扯不上关系,但由于特洛再三发表国际照会声称共和制的优点以及预言君主立宪制的必然灭亡着实让卡桑德拉的皇族愤愤不已。   而当时的卡桑德拉国王并非皇族,自然对此抱有无可无不可的壁上观态度。差点导致了皇族和议会的反目成仇。这一情况在皇族正统血统出生的西尔诺当选国王以后得到极大缓和,然而西尔诺自小出生在没落皇族,属于被冷落被忽视的阶层,到了当选国王后再得到的关注和巴结讨好只让西尔诺对皇族更加的不齿。而西尔诺看似冷漠的个性其实相当圆滑,这一点在为此受挫不已的皇族们心里早有余悸。   拉弗玛及一行皇族对攻打特洛的极端憧憬同时也出于要让西尔诺至少顺着皇族的意思去做一件事,但西尔诺以及他的一批被皇族称为心腹的年轻内阁无论如何都成为了横亘在皇族面前的阻碍。   而格拉索的愤恨则是来自于对西尔诺本人的嫉妒。对千修一见钟情的是自己,而西尔诺在对迎娶千修与否的问题上忸怩不定,格拉索一边庆幸着千修还不算西尔诺的王后一边对西尔诺的冷漠感到愤怒,他实在想不出如果对方是千修这样完美的人西尔诺有什么必要和矜持迟迟地不答应和千修结婚?   看似平和的会议室暗潮汹涌,各怀心事,互相猜度,在这个政治名利场上,先展露出自己的真实性的一方,就输了。输了再想爬起来,在这个文明化的丛林里,本来是困难重重的。所以谁都在阴暗的背后,握紧拳头,拿着性命凌驾在机智之上去赌博。   由于午餐时间过去了两小时千修依然不见踪影,西尔诺估摸他又是去图书馆钻在书堆里,便又遣了格洛布尔去寻他。格洛布尔果然没有费力就在角落里发现了缩成一团看书的千修,平日里非常温和平顺的性格在看书时却会失去控制地变成其它样子,格洛布尔今次发现的千修,正带着惊恐的表情咬着衣角瞪著书。   格洛布尔轻轻叫道:“阿萨西那先生……”   千修似乎没有听到,表情严肃地又翻了一页,格洛布尔叹了口气,放大了些音量:   “千修.阿萨西那先生,该吃午餐了。”   千修被吓到似的猛的抬起头,突然扔掉书,扑进格洛布尔怀里。纤细的肩膀颤抖得厉害。   格洛布尔看了一眼被千修扔在地上的书封面,上面用血淋淋地字体写着──   《从床下伸出的白骨》。   格洛布尔叹了口气,平心而论这并不是什么恐怖的故事,写的是一对兄妹每天晚上睡觉,起来上厕所时总会有一只手从床下伸出来抓他们的脚,但是一打开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某天他们听从了法师的教导将很多醋泼在床下,晚上上厕所果然又有手来抓他们的脚,但是一打开灯,那手就变成一堆白骨散在地上。   格洛布尔实在想不出这样幼稚和缺乏科学性的故事怎么能把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吓成这样,难道托里亚里亚没有这样的故事?但从千修身体上传来的带着青草花蜜的气息却让格洛布尔一震,那一夜在大屏幕上见到的天使般展开翅膀的千修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天使……也会像孩子一样恐惧子虚乌有的鬼故事?   格洛布尔不由得伸出手拍了拍千修的肩膀,柔声安慰几句,千修渐渐抬起头,抹着眼睛似乎好转了许多,格洛布尔从包里拿出一只包装精良的纸包,道:   “这是我和妻子一起送你的礼物。拆开看看吧。”   千修点点头,很小心地拆开包裹,里面是一本配上很多插图的故事书,正是千修非常喜欢的“天国之门”。会魔法的少女和身为王子的少年的故事。   千修微笑着把书抱在怀里,突然踮起脚尖,在格洛布尔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柔和地笑道:“这是托里亚里亚表示感谢的礼节,非常谢谢你……”   格洛布尔知道已经结婚两年的自己,脸红了。 第21章 那条粉红色的内裤…   回到自己房间的千修很心有余悸地看着自己四条腿的床,那样空空的床底,怎么看都会从床单下伸出手来,一想到这里,千修依然带着微笑的脸表情有些僵硬。   对于千修来说,托里亚里亚的故事书都是充满宁静和美好的,那里的人从小就被灌输著书上的东西就是真实的这样的想法,所以千修对于床底会伸出手来抓自己的脚这一点深信不疑。   食不下咽地吃下纯送上的饭菜,千修时不时要去瞄一眼床底,纯问道;“千修少爷总看床底做什么?”   千修吃了一吓,道:“我刚才看书,书上说床下会伸出手来握你的脚。”   纯当场面无人色,手里抓着的盘子摔在地上,所幸金属制并没有摔碎。纯嘴唇颤抖地讷讷道:“那吉真好,晚上不用睡这样的床……”   千修双手捉住面包咬了一小口,道:“他睡哪里?”   纯死死地抓住盘子道;“他要去公主殿下那里……”   正说着,突然一个人影嗖的一声冲进房间,抖抖索索地在床底筛糠。千修和纯都吓了一跳,只见那吉从床底探出半个头,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身,脸上已是满头的汗。   远远听一个女声道:“吉吉────吉吉──到姐姐这里来────”那吉浑身一抖,缩进床去了。   乐格瑞特在两秒后冲进了千修的房间,道:“吉吉呢?有没有来你们这里?”   千修僵硬地微笑,出生以后从没有说过谎的自己很难信口开河说那吉不在自己这里的床下。而胆小的纯更是握着盘子发着抖,眼睛不自觉地去勾床底,乐格瑞特手指在脸上敲了两下,道:   “嘿嘿,我知道了。”   她拎起裙子蹲下,伸进一只手把两眼含泪浑身发抖的那吉从床下拖了出来,那吉绝望地看着千修和纯,还没来得及叫就被乐格瑞特一把扯下长裤,然后从口袋里抽出一条丝绸制粉红色小短裤,很兴奋地双手提着在那吉眼前晃了几下,道:   “吉吉,看,很漂亮吧?姐姐特地替你选的哦,来,乖乖穿上。”   那吉双手拽住床柱,眼里流着绝望的泪水猛烈摇头。乐格瑞特掩嘴笑道:“不要害羞了嘛,吉吉的腿这么漂亮,不露出来不是好孩子哦~”   当乐格瑞特强行为那吉穿上粉红短裤之后,不幸发现内裤还比丝绸短裤长了一些,“很不雅观”地露出一小截,于是完美主义的乐格瑞特又进一步企图脱下那吉的内裤,那吉悲苦地望着千修和纯,后者只是石膏般呆在那里,千修脸上的微笑凝固一般,这种时候,即使是不经人事的千修和纯也知道,如果此刻上去劝阻,被脱掉内裤穿上可耻粉红色短裤的就是自己。   比那吉高出一个头不止的乐格瑞特公主殿下很快就剥离了蜂鸟少年的内裤,双手扶着脸尖叫起来:   “啊~~~吉吉的那里也好可爱哦~~~乖乖让姐姐拍下来哦~~~~”   那吉终于流着痛苦绝望的泪水晕了过去,乐格瑞特拿着数字摄录机对着他一阵狂拍后,心满意足地给他穿上短到不能再短的粉红色丝绸短裤,一只手拿着数字摄录机,一手夹着那吉,很淑女地对满脸通红僵立当场的千修和纯行了屈膝礼,便这样大摇大摆地去了。   过了数十分钟,千修和纯终于从刚才的粉红色地狱里清醒过来,颤抖着互相看了一眼,纯望着刚刚那吉被“施暴”的地方,道:“幸亏公主殿下看上的不是我……”   千修微笑着点头,同样庆幸向托里亚里亚发出求婚书的不是乐格瑞特。   两人有志一同地没有去想怎么把那吉营救出来,只是共同在考虑:   那吉的终生大事已经有着落了,那么自己又将何去何从呢? 第22章 “能陪我一会儿吗?”   当晚千修拽着自己的睡衣,无论如何都不敢爬到床上去。故事里惟妙惟肖的情节已经成为一种真理性存在。千修很艰难地问拉克特,   “谁的床下面不是四条腿的?”   拉克特一愣,想起纯说的故事,了然千修对于空空荡荡的四柱床的恐惧,便道:“国王陛下的床下面倒是实的,其它人,我知道的里面倒没有不是这样的床铺呢……”   千修微笑着坐到沙发上,心里乱七八糟。漂亮的双色眼睛不停地去勾着床底,在忧郁了将近十分钟后,他的决定是抱着自己的枕头直奔西尔诺的房间。   其时西尔诺还在书房思虑光子炮的问题,正想着,拉克特按铃求见,一见面便道:“阿萨西那先生刚才抱着枕头去了陛下的卧室……好象是想住在陛下的房间……”   西尔诺在键盘上飞一般的手指突然停住了,千修……想住在自己房间里?西尔诺不禁疑虑道:“他怎么突然……?”   拉克特微笑道:“阿萨西那先生是陛下的未来婚约者,即使有想睡在一起的希望也不奇怪吧?”   西尔诺并没有把惊讶写在脸上,他将视线转回屏幕,道:“你先下去吧……我一会过去处理。”   拉克特甫一离开,西尔诺就向后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千修在自己印象中是个不经人事的少年,经过几天的相处,西尔诺并没有感到千修有过丝毫面对婚姻伴侣的自觉,他微微皱着眉向卧室走去。   千修果然抱着枕头站在床边上看下看,一见西尔诺忙躬身行礼。微笑着道:“陛下,今晚能不能让我住在这里?”   西尔诺很震惊地望着说出这种话的千修,自己诚然是不愿意相信千修是想以发生某些关系来稳固自己的地位,而听到这种话,西尔诺却无法往别处想。   西尔诺正色道:“虽然你是因为我的婚书才从托里亚里亚远道而来,但这并表示我最终一定会娶你,所以,还是避嫌为好。”   千修愣愣地看着西尔诺,睁着大眼睛似乎有些悲哀道;“不行吗?……可是只有陛下的床下面不是空的……”   西尔诺同样呆住。他征询似的道:“不是……空的?”   千修有些凄然地微笑道:“我的床就是空的四条腿……”   西尔诺能有的反应只有发愣。一剎那间感觉和千修语言不通地困惑。他继续发呆地问道:“空的……又怎么样?”   千修死抱住枕头带着惊恐的微笑道:“陛下没有读过那本书么?从……从床下伸出的白骨……”   西尔诺整日思考精密事件的脑子突然听到这样一个低营养的书名,不由也是一愣,好半天终于醒悟过来千修所谓何事,一时没有掌住,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发现一向不苟言笑的自己竟然失态,西尔诺忙稳住情绪收起笑容,抬眼发现千修已经放下枕头站在自己眼前的样子。   “我第一次看陛下笑呢,很好看哦。”   西尔诺即使再稳重也不由得有些面色微熏,他讷讷道:“既然这样你就住在这吧……”   千修却拉住他的手,一手夹起自己的枕头自动自发地把西尔诺往床上拖。   西尔诺愣愣地看着他爬上床,钻进被子,然后突然伸出手来笑嘻嘻地握住自己的手指。   千修白皙修长的手指握住西尔诺骨骼分明的大手,微笑道:“陪我一会好吗……”   西尔诺发现再理智的自己也说不出一个拒绝的字眼。由于恐惧鬼故事而跑来找自己的千修,像弟弟般可爱。西尔诺由他抱着手,坐在床边,腾出另一只手去拂千修的刘海,柔软的银蓝色头发在手指上滑过的感觉,竟与鸟类的绒毛一般无二致。   西尔诺相当享受这种触觉似的轻轻抚摩,渐渐睡去的千修,纯洁得像只啄木鸟。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滑过,静静地凝视着千修,发觉的时候竟已过了一个小时,西尔诺轻轻抽出手,想离开的时候,却受了蛊惑似的,俯下身在千修的额上轻轻印下一吻──就像母亲以前对自己所做的一样。   那一刻的感觉是圣洁的,西尔诺却不禁如此想到,婚姻不是建立在性的基础上的吗……尽管喜欢千修,却没有出于性意味地去喜欢,如果就此娶了他,不是反而让他不幸吗……? 第23章 关于同床事件……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滑过,静静地凝视着千修,发觉的时候竟已过了一个小时,西尔诺轻轻抽出手,想离开的时候,却受了蛊惑似的,俯下身在千修的额上轻轻印下一吻──就像母亲以前对自己所做的一样。   那一刻的感觉是圣洁的,西尔诺却不禁如此想到,婚姻不是建立在性的基础上的吗……尽管喜欢千修,却没有出于性意味地去喜欢,如果就此娶了他,不是反而让他不幸吗……?   列维在转角处堵住拉克特,促狭道:“陛下和千修怎么样了?”   拉克特掩嘴笑道:“阿萨西那先生住在陛下房间里了!陛下正在陪他!”   乐格瑞特劈里啪啦地摆弄着自己的数字摄录机,跃跃欲试地想去拍下自己兄长和千修的“激情一幕”,列维一把拉住她,   “乐格……”他很有正义感地微笑道,“你这样贸然跑去是很不理智的。”   “现在不去,更待何时?”乐格瑞特边说边直勾勾地盯着西尔诺的卧室门,“要是拍下他们的确凿证据,到时候王兄不娶他也不行!”她突然回头望着列维,“你竟然遇到这么好玩儿的事不激动?你没吃错药吧?”   列维柔和地微笑道:“乐格……你这么说我太伤心了……只是你现在去拍也拍不到什么好镜头……”他说着从耳朵里拿出一只小芯片,“我装置的窃听器连一点异常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乐格瑞特和拉克特都用“我就知道你没好事”的鄙视表情看着他,列维扶着脸颊笑道:“哎?我录下的东西公主殿下和事务官大人不想听么?”   乐格瑞特娇笑道:“拉克特,我们昨天还说什么来着?”   拉克特双手手指交叉道:“我们说列维是全卡桑德拉最好的人呀……乐格你忘了么?”   乐格瑞特“呵呵”地笑起来,“怎么会?列维又善良又淳朴,既乐于助人又心无城府,这样儿的好男人打着探照灯也找不着啊~”   拉克特笑道:“公主说得真是句句在理,谁不知道列维大人玉树临风,诚实守信,风姿……”   “好了好了好了……”列维笑眯眯地抬手,“我知道我是很完美,好罢……我就勉为其难把我私家珍藏的录音给你们听吧……”   萨布尔和密耶洛远远走来就见瘟神般的三人在一起咕噜着什么,萨布尔看到列维脸上温柔地无以复加的笑容就开始浑身发冷,而密耶洛看到公主很暧昧的微笑也觉得鸡皮疙瘩开始纷纷凋落,据说公主看上了某个少年并执意要与之结婚,密耶洛不禁暗暗为那个未曾谋面的可怜人流了几滴过时的眼泪,尽管和乐格瑞特斗法是从小就乐此不疲的喜好,但是如果要和这样恐怖的女人结婚,密耶洛情愿被自己刚开发的光子炮轰成虚空物质──因为乐格瑞特是那种一但瞄上了谁哪怕只剩一粒骨灰在都要继续折磨的可怕女人。   萨布尔和密耶洛很有默契地纷纷掉头,卡桑德拉的路不止这一条,两人私心里都觉得即使再绕个十公里的道也比从那条布满了恶魔因子的路上走强。   在某些程度上比较没有尊严的国王陛下西尔诺刚一走出房间,乐格瑞特等三人就光速般躲到了墙壁阴暗侧,   “不像有做过哎……”乐格瑞特不无失望地叹气道。   “慢慢从A阶段来也好啊……太早就做据说将来情况堪忧。”拉克特以一副很成熟的口吻分析道。   “反正我的窃听器二十四小时监控……”列维两眼眯成一条缝很愉悦地笑道。   西尔诺突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他左右看了看,幸亏无人得见自己这副失态的样子,同时不禁狐疑道:怎么会突然全身发抖了呢?   而同样间接受了惊吓的萨布尔回去后立即给列祖列宗点上上等白蜡烛并跪在神像前长达一小时来洗清自己的罪孽──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   而密耶洛直到进了教堂才从那几个瘟神共鸣箱般的窃笑中稍稍解脱,望着台上的圣母,密耶洛不停地划着十字,感觉从来不曾如此虔诚过。   然而那一夜是让乐格瑞特他们大失所望的,古板而严谨的西尔诺竟然白白放弃了送上嘴的千修,自己到书房的沙发上住了一晚,拉克特强掩住可惜的语气道:“陛下没有和阿萨西那先生一起睡么?”   西尔诺正色道:“婚前性行为法律上不提倡。再说我和他目前连订婚关系都没有,怎么能做这种会引起猜疑的事?”   可能,西尔诺并不知道自己所疼爱的“单纯,活泼”的妹妹乐格瑞特在偷听这一席话时气愤地咬住了嘴唇并发狠下次要给自己“下点猛药”吧…… 第24章 玫瑰花茶的悸动…   千修起床时,睡眼朦胧地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仔细审视了一会儿才想起昨天晚上跑来西尔诺房间睡的事实。千修脸有些红地默默换上拉克特早已准备在一旁的衣服……   在托里亚里亚,千修常常见其它人互相换床铺,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但是为什么只是在西尔诺的卧室住了一夜,就让自己没来由的羞怯?   千修望向依然留着自己睡觉时头颅的凹坑的枕头,俯下身子,床褥上,满满的都是西尔诺的味道么?千修把脸埋进柔软的羽毛被子,为什么以前没有那么强烈地注意过,西尔诺身体上带着刚毅感觉的柔和气息?   在这种令他安心的气息里,微微流露出的羽毛的香味让千修埋在被子中的脸微微地笑意渐浓,这是家乡的味道?还是归宿的味道?   千修双手去折宽大的被子,无奈似乎太大,身高不能胜任,所以当西尔诺走进卧室拿换洗的衣服时,看见的就是千修张开翅膀浮在空中叠着庞大的羽毛被的可爱样子。西尔诺似乎没有发现自己嘴角牵动,轻轻道:“早上好。”   千修翅膀一跳,转过头来,却突然脸红了起来,明明以往见面时那么自然的模式,仿佛玻璃打碎了似的,胸口有种漫溢出来的澎湃,千修飞到西尔诺前面,轻轻道:“早上好……陛下。”   西尔诺见他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没睡好么?”   千修忙摇头,微笑道:“陛下什么时候去喝早茶?”   西尔诺似乎很自然地去帮千修理好有些歪着的蝴蝶结,托里亚里亚没有蝴蝶结的装饰,所以千修等三人总是把领巾弄得乱七八糟。   气氛似乎在一瞬间暧昧起来。西尔诺反应过来时,自己的手指竟然已经在替千修挽好领巾,不由得也吃了一吓,脸色一僵便撤回了手。西尔诺闷闷道:“把被子叠好,去用早餐吧。”   千修点点头,压抑着胸口仿佛要跳出来的心脏,连叠被子的动作都有些颤。西尔诺拎起那一边,道:“你把你手里的两只被角合过来。”   千修颔首,轻轻扇动双翼,将手里的被角重合到西尔诺手里所握着的那一半……   到底是今天两人的接触特别多,还是因为突然意识到了西尔诺的气息和存在而变得特别敏感……千修不知道,只是,两人的手指为什么又碰到了彼此呢?   西尔诺不解于千修的僵硬感觉,只道他是不习惯睡自己的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内心却被这个事实所打击了一般,隐约地有些疼痛。两人默默叠好了被子,西尔诺教着千修在被角上折出漂亮的尖角,当两人都满意地看着被子的时候,千修终于鼓起勇气,顶着红扑扑的脸道:“陛下,今天……我来泡茶!”   西尔诺取了衣服进更衣室,出来时整理着白色领巾道;“那就麻烦你了,走吧。”   千修喜滋滋地收起翅膀跟在西尔诺后面。比自己高出快一个头的西尔诺厚实的背山一般护在自己身前,千修不由愣愣地看出了神。模模糊糊中,记忆里也有这样一个身影挡在自己眼前,而梦总是在刚想叫“父亲”的时候,就结束了。   自己原本是没有亲人的吧……除了老园丁还有从小和自己一起学徒的奇耀可以勉强称为亲人,想到这里,千修不由得黯然了微笑。   西尔诺静静坐着,看千修把纸包里的紫红色的玫瑰花瓣用银夹夹住放进透明玻璃茶壶中,轻轻注入沸水,剎那间,玫瑰久违的自然香气,从渐渐升腾的热气中散发出来,那些紫色的花瓣也都如添注了生命似的,上下飞舞。   花茶是带着浅浅的明黄色,当千修擎着茶壶将热气中带着迷人香味的玫瑰花茶倾入西尔诺的茶杯时,西尔诺竟萌发了一种奇异的感动。   有多久没有闻到这么自然的味道了?用分子式合成出的各种花香,到哪都可以轻易闻到,芳香烃的变异而已……每每让西尔诺头痛更剧,而由茶中挥发出的清甜气息,突然想起瑟丽丝的话,千修的能力,对目前的卡桑德拉来说是绝对必要的……西尔诺轻轻啜了一口花茶,那种微微带着甜味的液体,流经的地方都被清洗了污浊似的,而千修带着微笑捧着茶壶的模样,让西尔诺剎那间,觉得真是被天使的光辉所笼罩着。   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开他似的……   西尔诺斜看着壶中满园的玫瑰春色,在那一瞬间,开始冒出这样的念头,如此的喜欢他,是否即使不是性意味,也可以娶他呢? 第25章 列维的爱情定义   西尔诺斜看着壶中满园的玫瑰春色,在那一瞬间,开始冒出这样的念头,如此的喜欢他,是否即使不是性意味,也可以娶他呢?   西尔诺早茶结束,告别千修去议会大厅,皇族代表又在嚷嚷,萨布尔抽着闷烟,列维笑眯眯地嚼着什么,不用说也知道是那家“小铃铛”糖果店的新品橡皮糖。   “我真想知道我们国家的外相大人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皇族的老一辈们喊声震天。   列维摸出一条绿色蜥蜴形状的橡皮糖,把尾巴咬在嘴里,笑嘻嘻地一截一截地吞。萨布尔虽然看得一脸菜色,共同敌人当前却也明白不好说的道理,只得别过脸去不看恶心的一幕。   西尔诺走上首席,眼睛扫过屏幕上的待议事项,列维最近和特洛三国之一的阿基亚谈判时态度平和,只要卡桑德拉一日不和特洛打起来都不会安心的皇族们自然把矛头放到了列维身上,而吃着糖始终温柔微笑的列维,让皇族的老辈们几乎吐出老血。   萨布尔见密耶洛进来,便点头示意,密耶洛笑道:“陛下来了,怎么还不开始?”   拉弗玛抬手止住皇族们的争吵,使了个眼色便安静下来。列维一口咽下那只还没有吃完的蜥蜴橡皮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仔细看着会议上想发表的话。   萨布尔没好气地看着他:“怎么不吃糖了?”   列维把头从纸中抬起来,笑道:“别担心,我已经给你订了一份。”   萨布尔面色死灰,想到列维每次都会来威逼自己逐条吃下那些恶心的橡皮糖,他突然萌发了请求带兵出征的提案──打哪里都一样,就是不要留在卡桑德拉被打……   而让内阁不曾想到的是,西尔诺的婚姻问题竟然又被提了出来。平心而论,原本皇族对国王要娶个男人并且这个男人还自称能生下孩子就感到极度不齿。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西尔诺和男人结婚,因为子嗣问题被迫离开王位的话,那无疑皇族会力捧格拉索上台执政,在皇族的意愿里,格拉索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完美的代言人偶。   因而目前上层建筑的意思几乎都是站在支持西尔诺迎娶千修上,经过那次的转播事件,就连平民阶层也对天使般张开翅膀的千修以及他温柔圣洁的笑容留下了几乎崇拜的感情,西尔诺不禁有些苦笑的冲动──如果不是他的形象注定了不苟言笑的话……   从来没有如此齐心合力的提案过,祸福在过分的顺利中也有些迷茫。   西尔诺知道自己是喜欢着他的。即使这种喜欢,并非带着性意味地对他怀有欲望,若果要说是爱情,当然还是类似对弟弟的感情更相似吧?   那样的圣洁让自己安心,而永远温柔的笑容也让自己平静,如果和这样的人一起生活,的确如列维所说──他很适合你──那样温和平静的人,的确很适合自己吧?   西尔诺从吵闹的议会出来,听列维跟上自己道:“动心了?”   西尔诺没有惊讶于他的敏感,淡淡道:“喜欢他,的确……虽然不是爱情……但是,和他在一起很舒服……”   列维拍了拍西尔诺的肩:“你为国家,付出太多了,偶尔为自己想想好不好?”   西尔诺将视线伸展到前方,慢慢道:“不是爱情也可以结婚么?”   列维摸出一条红色的青蛙橡皮糖放进嘴里,道:“爱情又是什么呢?对我来说,就是,想和一个人在一起……幸福的时候想和他一起分享,痛苦的时候可以互相倚靠。”   西尔诺看向他:“你说萨布尔?”   列维笑嘻嘻地摆摆手,“不提他不提他,我现在也不抱希望了……倒是你,我也很满意千修,但是,你娶的是和你共度一生的人,要幸福啊。”   西尔诺轻轻地舒了口气,“想和他在一起……吗?”   列维笑着摸出一只橘红色蜗牛橡皮糖,“西尔诺,吃点糖会心情好哦~”   西尔诺抬手制止,列维笑笑地把那糖塞进自己嘴里,脸上的一贯笑容,在西尔诺看来,却有些落寞。 第26章 当天平倾斜的时候   西尔诺轻轻地舒了口气,“想和他在一起……吗?”   列维笑着摸出一只橘红色蜗牛橡皮糖,“西尔诺,吃点糖会心情好哦~”   西尔诺抬手制止,列维笑笑地把那糖塞进自己嘴里,脸上的一贯笑容,在西尔诺看来,却有些落寞。   “你对特洛的事怎么看?”西尔诺向来并不是太过喜欢探究别人内心活动的人,立刻便转过话题。   “我的直觉告诉我总有一天我们会和特洛打起来……”列维笑着合起糖果袋子,表情微笑中透出严肃。   “我也这么想……”西尔诺微微点了点头,道,“萨布尔和密耶洛也有同样看法,所以目前军士的培训是一点也不能疏忽。”   “光子炮应该快完工了吧?还有同步的战斗机……啊~这些都不是我专业里的事,不过在外交上如果能早一步抓到他们的破绽取得先机是最好。”列维笑着看向西尔诺。   西尔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们心里都清楚,如果是在武装上发现他们进攻的苗头那不管特洛的武力多么弱对卡桑德拉都是不利的,不仅是争取胜利,更重要的是最大限度的减少人员伤亡。而列维在外交会议中缓和的态度一来是试探,二来也是希图在讲话中抓到对方的漏洞加以政治加工然后作为提前出兵的理由。   一时间,两人都默默地走着,政治手段很多时候是卑鄙的,然而不如此却会失去更多的东西……人民,生命,幸福,领土,家园,很多事物在这一时间交织起来,作为最高层的权力者,一着不慎,失去的就不仅仅是自己的一切。   列维也好,其它内阁也好,对于西尔诺其实是从心里理解的,表面上荣膺了所有荣耀的年轻君主,二十五岁的肩膀上所背负的,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整个国家的幸福。而他为此,甚至牺牲了自己的幸福。   因为明白不能失去的道理,所以去拼搏,去用生命来燃烧,在列维默默注视西尔诺的眼光里,敬佩和怜悯,哪样更多呢?   千修到达卡桑德拉已经两周,在闲散度日的托里亚里亚王都,却丝毫没有半点紧张感,总是和平得过分的托里亚里亚,卡泽尔这个国王总有种连自己都要自我遗忘的感觉,毕竟作为国王每天也就是下下棋,喝喝茶,种花弄草,和基奈斗几句嘴,这一日稍稍有些像谈论国事的开头是由米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千修去卡桑德拉,已经两周了吧”引起的。   卡泽尔边喝着茶边悠悠地回忆了一下,终于假寐似的道:“你说那个双色眼睛的孩子?”   由米严厉的目光扫过卡泽尔,后者一个激灵忙爬起来端坐,“能嫁给卡桑德拉王也不错啊……”   由米冷冷道:“国王陛下难道是白痴吗?”   卡泽尔一愣,比着自己道:“说我?”   由米鄙夷地看着他,“对,说你。一旦千修真的嫁给了卡桑德拉王,那意味着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么?”   卡泽尔微笑道:“能有什么?托里亚里亚是中立宗教国。”   由米正色道;“我不觉得总是以中立宗教国这个头衔来自我保护自我安慰是什么好事。事实上,千修如果嫁给卡桑德拉王,那也就隐约暗示其它国家,有着姻亲关系的托里亚里亚和卡桑德拉是同一阵线的。”   卡泽尔道:“那又怎么样?卡桑德拉是第一位的强国,我不认为和他们同一阵线有什么灾难?况且托里亚里亚的隔离层别国根本攻不进来。”   由米摇摇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对于百年来一直中立的托里亚里亚,此刻国度的天平偏向任何一方都是出奇危险的,”他叹了口气,眼神微微拉向满布飞鸟的蔚蓝天空,“尽管未来会如何我也无法预测,但是,如果他们一但结合,对于托里亚里亚,危险就和婚礼一起种下。” 第27章 蜜月幻想.纯真年代   由米摇摇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对于百年来一直中立的托里亚里亚,此刻国度的天平偏向任何一方都是出奇危险的,”他叹了口气,眼神微微拉向满布飞鸟的蔚蓝天空,“尽管未来会如何我也无法预测,但是,如果他们一但结合,对于托里亚里亚,危险就和婚礼一起种下。”   基奈在草窠里钻出来,两眼放光,嘴里喃喃道:“要打仗了哎……要打仗了哎……”   由米冷漠地看着他,说道:“一旦打仗真的波及我们,你这个外务大臣也不要做了。”   基奈一愣,摆摆手道:“不怕不怕,我本来就不想做这个连管手纸都不如的没用官儿,让我去打仗就行。”   卡泽尔向来对这个弟弟采取漠视态度,从小不是同种类型,兄弟感觉可以说只停留在血缘上,要说一向爱静不爱动的卡泽尔倒是和叔叔辈的由米更加投缘。而弟弟从小疯癫一般迷恋军火到长大愈演愈烈,每天所做的就是祈祷打仗快快来临。   卡泽尔是懒于料理战事的,托里亚里亚不扯上这些可以说最好,不过由米的话也让他细细思索一番,卡桑德拉树大招风的确是不争的事实,丰富的资源和超高的科技实力,即使是夺得一小块芯片据说也可以极大提高生产力。在其它国家都用手动开门的时候,卡桑德拉采用感应式加鉴别式的自动门已经有数十年。   当然门只是一个小小侧影,卡泽尔想道,卡桑德拉王的求婚书可以说如同千金重,如果托里亚里亚有一丝心计或者想要就此分一杯羹那么派去的绝对不会是千修这样一个没有背景除了园艺什么也不会的少年。   而托里亚里亚最合适的空气,却也正是这样不设防不算计,卡泽尔想到这里不由轻轻微笑起来,绕过眼睛依然闪着光芒嘴角流着口水的基奈,站在白色圆柱的走廊边,回眸对由米笑道:“还是像飞鸟一样自由随性,才像我们托里亚里亚……”   由米愣住了,眼睛直视着卡泽尔在和煦阳光中的脸庞,刚毅却带着散漫柔和的脸,原来在草原上飞翔着的苍鹰也可以如此温柔……由米也放下书册,受到吸引似的走向走廊一边,单片眼镜在阳光下闪过一个迷离,他似乎微微露出了难以察觉的微笑:“‘托里亚里亚’在古语中,是什么意思你还记得吗?”   卡泽尔微笑着理过他耳畔的几丝银发,如若无人之境的满脸幸福道:“是‘鸟儿自由飞翔的地方’这个意思吧……”   基奈冒着冷汗看着阳光下卿卿我我的兄长和叔叔,一时间觉得温和的气温骤然降低了几十度,虽然哥哥卡泽尔和由米似乎随时可以进入这种暧昧不明的蜜月状态,不过似乎又没有谁主动提出过这个问题。基奈自己由于年纪尚小,还没有定亲,但心下的确有喜欢的人,并且一喜欢就喜欢了十三年──即使那个人已经结婚并且膝下两子……   基奈火暴的性格下其实在某些方面却很害羞。譬如他并不认为喜欢谁就要立马说出来,实际上在他暗恋自己的老师齐路加十三年来齐路加都毫无所觉。当然基奈也发现自己无可救药地同样喜欢上了齐路加的妻子──希托米,一位金发褐眼的温柔美人。   希托米生产的时候一直孜孜守在旁边的甚至也是本该是情敌的基奈,虽然托里亚里亚人生育可以说十分轻松,但基奈却不放心身体状况向来很好的希托米而一直守侯身旁。而同样知道自己喜欢齐路加的也只有希托米一人,基奈突然想起希托米一次轻轻抚摩着他的头发对他所说的话:“我知道你喜欢齐路加……不过,一定有更适合你的人在某个地方等着你哦……”   基奈沉迷在希托米的温柔笑容中点了点头,即使未来不可预知他也愿意去相信,自己的真命天子依然在水一方。   而此时远在卡桑德拉的千修却是几人中唯一不识人情的,他的确知道结婚后会生育孩子也可以坦然面对这个问题,然而具体怎么生下对他来说还是一个很童话的存在。老园丁妻子早逝,唯一的儿子奇耀一直相当宠爱千修,虽然并不放在脸上,不过那种体贴关怀却是千修难以忘怀的,就是这样一老一小两个男人对千修的教育却总是纯洁之纯洁,千修认知中婴儿的诞生是送子鹈鹕鸟衔在嘴里的,然后对准父母一张嘴,就把口中的婴儿吐出来了。   这种极其缺乏科学性的解释却很浪漫地在千修的脑海里留下美好的印象。千修在走出图书馆时望着明朗的天空突然没来由地考虑起来,将来如果自己和西尔诺结了婚,送子鹈鹕会把婴儿扔给谁呢? 第28章 kiss me的冲击   而千修之所以会这么早就走出图书馆是因为格洛布尔半哄半骗地将他叫出来,官方理由是图书馆要清理书目,当然在千修依依不舍的表情下格洛布尔把自己家收藏的一本《格伦塔的故事》借给了他,千修这才微笑着抱着沉甸甸的书走出了图书馆威严的大楼。   私下威逼格洛布尔将千修弄出来的是卡桑德拉的公主殿下──乐格瑞特。自称是那吉未婚妻的某位强势女性。   乐格瑞特本分的工作是医生,虽然卡桑德拉的皇族们有额外的特权,但是一般都会有自己的工作,乐格瑞特公主则是议会医院里的一位医生。所以她今天出现在千修面前的就不是以往的公主式长礼服而是简单的裙子上罩着白袍。   公主一见千修便笑道:“千修你终于来了,我都等了八分钟了。”   千修微笑着道声对不起,坐在乐格瑞特的对面,笑道:“公主殿下找我有什么事呢?”   公主从白袍口袋里刷地掏出一张纸,拍在千修前面,喝道:“这是我和那吉的结婚证书,他不肯签字。说要你签字同意才行。”   千修愣愣地看着那张纸上相当工整和华丽的装帧以及行文,抬眼笑道:“为什么要我签字?是那吉结婚的事呀……”   乐格瑞特手往桌子上一拍,吼道:“我知道是他的事!可他非说蜂鸟家族的婚姻要得到主人的同意!天哪,你们那是什么时代?奴隶制吗?!”   千修转念想道蜂鸟家族的婚姻虽然表面上据说是要得到主人同意,但自从他出生以来还没有听说过任何一起主人拒绝蜂鸟们婚事的事件……就如同蜂鸟家族对服侍这件事非常在意,其实注重这些礼节性细节并不是主人的要求而是蜂鸟家族的坚持和规矩。   千修突然想到了那吉在和公主在一起时面色灰黄的可怜样子,他于是轻轻笑着对乐格瑞特道:“公主殿下,我单独去问问那吉的意思。若是他愿意和公主殿下结婚,那我没有意见。”   乐格瑞特睨着他道:“就算你有意见我也得和他结婚──对了──如果那吉不同意,你替我告诉他,我马上把他的裸照公布出来!”   千修在公主的白大褂消失许久以后才发现她所说的“裸照”是什么意思。他不由得有些脸红,回过神以后就去找那吉问明此事,经过中庭花园时却发现了意想之外的人──向来内向的纯。   纯正坐在一角新安置的秋千上,脸似乎烧着似的低下去,表情看不分明。秋千旁边站着一个个头很高头发及肩的男人,千修回忆起这个男人来,他正是卡桑德拉实权在握的工建相──密耶洛。   千修在看到密耶洛单膝着地并扶着纯的脸吻下去的时候震惊了。他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看别人亲吻过,更没有看过自己认识的人亲吻,甚至还是他认为最不经人事的纯……纯似乎并没有抗拒密耶洛,生涩但含羞带怯地响应着,千修吓得无法移动步子。   千修甚至清楚地看到纯嘴角溢出的银色津液,在忽然明媚起来的阳光下似乎让天真的纯带上了诱惑的迷蒙感觉,纯白皙的脸颊桃红似的闪耀着……千修突然意识到:纯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美丽呢?   看着密耶洛的手指渐渐爬进了纯的衣服,千修突然无端地害怕起来,逃也似的向另一个方向奔去。几乎是暗示的,千修下意识冲进的房间,正是西尔诺的书房。   西尔诺正站在书橱一边翻阅卷宗,张着翅膀逃跑般飞行进来的千修,在冲进他怀里的时候,手中的卷宗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两人都惊呆了。   千修一向微笑的表情竟然微微有些害怕地看着西尔诺,脸颊飞红,西尔诺似乎从来没有这么近地看过千修似的移不开眼睛,感受到他的颤抖,西尔诺道:“发生什么事了……?”   千修一愣,退开一步,低着头讷讷道:“我……我刚才看见……纯和密耶洛先生……在……在亲吻……”   西尔诺愣了似的看着他,缓缓道:“你没有……见人亲吻过么?” 第29章 第一次的手指交缠   千修一愣,退开一步,低着头讷讷道:“我……我刚才看见……纯和密耶洛先生……在……在亲吻……”   西尔诺愣了似的看着他,缓缓道:“你没有……见人亲吻过么?”   千修一愣,微笑道:“恩……在婚礼上见过。”   西尔诺垂下头看着他白皙脸上微微闪过的羞涩,轻声道:“你们的婚礼是怎么样的?”   千修微笑起来,直视着西尔诺,“不耽误你工作吗?”   西尔诺看了看掉在地下被暂时性遗忘的卷宗,眉头轻轻一动,道:“不碍事,刚好也累了。”   千修笑道:“那我去沏壶茶来,我们吃点点心再说说好好吗?”   西尔诺一剎那间看着千修在阳光下眩目的美丽笑容有些恍惚,讷讷道:“那谢谢你了。”   千修微微行礼离去,西尔诺徒然地注视着厚厚的卷宗,弯下腰拿了起来,棕色的羊皮封面上一行烫金的字──   《以斯叶法典》。   一百年前的繁华都市所发生的事情,似乎只有在这本法典上才略微窥探一二,古老的风俗,法律的奠基,西尔诺一直以来的疑问在特洛似乎真实性发起攻击的时候更加地凸显出来:   一百年前的迁都,真实原因是什么?   千修进门时自动门发出的声响把西尔诺从一个断层的思索之中拉了出来,他一时间竟愣愣地看着千修迎接着阳光的脸颊。   那股自然的玫瑰香气似乎成了千修的某种代言,托盘中缭绕着紫冰春雾的茶以及一旁白瓷碟子里的小点心,以及那个端着托盘的瓷一般的手指所延伸上去的少年,千修用柔和的目光看着西尔诺深沉的眸子。   “我借了烤箱做了玫瑰饼干,陛下也尝尝好吗?”   小巧的饼干横陈在白碟中,紫色的花瓣间或露出在黄色的曲齐上,甜香中糅合着玫瑰的味道,西尔诺向来并不喜欢甜食,此刻却遭到蛊惑似的拿起饼干,仔细地咬了一小口。   这是千修的味道吧,那个银蓝色头发或圣洁或腼腆的少年,在很多方面击碎了自己心里的多棱镜,午后母亲常做的黄油面包的味道,早晨一杯热牛奶的味道,还有小麦粉所研磨出的自然香味,以及那属于千修的也许过于浓烈和奔放的玫瑰花的芬芳,统统向西尔诺袭来,毫无所觉地被打动了。   西尔诺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握住了千修的手指,他呆了一般看着自己自由行动起来的手,茫然失措起来。   记得小时候发烧时,就曾经下意识地,去拉过作为自己生命里唯一阳光的母亲的衣裙。   也许在那个瞬间和这个瞬间,所想的都是“我希望这个人,不要离开我。”   西尔诺盯着自己古铜色关节分明的大手握住千修细致的手指,巨大的视觉反差恍然如许多年前自己短短的小手拉住母亲长长的衣服。   西尔诺不禁对自己失笑了,一个国王,应该被茶和饼干打动么?   他却无比清晰地想起,打动自己的,是精神上无意识间的冲动和依赖。在那一刻,自己在那个最想依赖的人面前,单纯得像个孩子,无辜得仿佛拜贝尔圣书中的羔羊。 第30章 被单纯地打动了…   即使在古老的繁华之都业已不复存在,而悠远的记忆又无从找寻的现在,人之为人的感情却从未磨灭分毫。   西尔诺茫然无措地面对着自己突如其来的动情。他恍惚的意识中对自己说,即使不是性意味……也想和千修在一起……   那种温柔绵长的触觉以及少年柔和的嗓音在自己鼓膜中所引起的愉悦震撼,让西尔诺再一次地确认着自己的心情,很喜欢这个少年身体上带着的鸟儿的自由气息,在满眼的卷宗以及公务之中,那样一股充满着自由自在的味道,感染了自己萎靡的心思。   千修诧异的表情只持续了很微妙的时间,随即便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指,微笑地看着西尔诺皱起的眉心。他轻轻伸了另一手去抚,笑道:“笑一笑吧,好么?”   西尔诺愣!地看着他,右侧玫瑰色的眼睛,左侧奇妙地幻化成了海蓝,仿佛天空中飘着的一朵玫瑰,或是深海中的一支水晶珊瑚般,互相辉映着。   银蓝色长发飘起的弧度,曼妙地挥洒在稀疏而明媚的阳光里,西尔诺剎那间,只有视线默默的守侯每一丝仰俯。   千修柔和地由他握住手指,慢慢地道:“托里亚里亚的婚礼,称为‘花嫁仪式’。订婚一般都是自己私下订下,花嫁仪式的时候才会邀请亲友,因为托里亚里亚人口很少,所以常常会有一个仪式就有很多很多人来看的景色。恩……我记得齐路加老师结婚的时候,来了好多好多人。两人都很漂亮哦,穿著民族的服装,很华丽呢。”   西尔诺轻啜了一小口茶,手心里千修手指的温度和茶交相辉映起来,他轻道:“那和卡桑德拉很相似。”   千修眼珠转了转道:“不过还有其它的。两位新人要先听祭司宣读花嫁礼仪以及结婚后所应做到的所不应做到的,然后是互相默祷经文,最后如果是王族的话,要接收国王的抚慰,就是让国王洒圣水啦……然后王族一方还要抱着对方到天空中巡游一圈哦。”   西尔诺听得出了神,如此奇怪的婚礼还是第一次听到,他不由得想起了从前千修曾告诉过他的,那就是托里亚里亚只有王族的翅膀才大到足够飞翔。他微微缓和着表情道:“在卡桑德拉,婚礼可能更为简单些。”   千修咬了一口饼干,狐疑地望着西尔诺,塞满了的嘴巴里似乎不方便说话的奇怪可爱样子。   西尔诺抬手去擦他嘴角残留的几星饼干屑,表情不由得又柔和了几分,道:“先是订婚礼,一般就是一个简单的酒宴,婚礼时新郎着黑色礼服,新娘则是纯白婚纱,到礼坛前听祷告,然后承诺彼此相爱相守,由神父主持婚礼,新郎新娘交换戒指,这样就算礼成。”   千修微笑着听着,支着下巴笑道:“陛下你注意到了吗?你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呢。”   西尔诺轻轻别开视线,“也许罢……得到很多东西的同时,也在失去着。”   千修微笑起来,“陛下,只要这里还没有失去,”他用白皙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左边胸口,继续道,“就一定会等到自己的幸福。”   西尔诺怔怔地看着他,突然幽幽地道;“那你认为的幸福,又是什么?”   千修温柔地细致了眼睛,轻轻将自己那只空出来的手掌握成拳,张开的瞬间,一朵小小的白色花朵在他手心中,带着美丽而柔和的光芒渐渐盛开了。   那白玉似的纺锤形花瓣,娇小可爱的用一种憨态围绕在黄绿色蕊心的周围,共五瓣的花朵,洁净又纯洁。   千修笑道;“这是葱兰。在我自己的小花园里,种了很多很多,在潮湿温暖的季节,会遍野开满了白色的蜡烛台一般的小花。在风吹过的平原上,听到花瓣互相招手和窃语的声音,弥漫了整个空间,心里突然会变得很宁静。远处似乎有召唤着鸟儿归来的笛声,在风里快乐地叫喊……”   他反握住西尔诺的大掌,将那朵小巧的葱兰放在高大男人的手心,清风般地笑了:“陛下,在那样的时候,我总是觉得特别幸福。因为,不管我失去了什么,我始终还保留着自己那份独特的乐趣,我始终还有一个安慰,在每个时间每个地点等着我……所以我不怕失去,那片小小的葱兰田地,在我心里已经变成很大很大的草原,它们微弱地歌声在我心里也变成了快乐地唱歌,那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他抚着自己的胸口,笑道:“我的心里,有一片大大的葱兰田啊……陛下心里,也一定隐藏着一片属于陛下的葱兰田……不是吗?” 第31章 西尔诺的订婚承诺   西尔诺恍然地看着千修的脸庞,温柔而美丽的笑容,像雨后的雏菊般,娇艳可爱,带着和暖春风的气息──即使是在春风还没有吹拂到的地方……   他看着千修,轻轻地从下意识间,浮出了淡淡的微笑。他轻轻握着那朵葱兰,问道:“你来卡桑德拉多久了?”   千修别过眼睛想了想,道:“到今天是第十九天了。”   西尔诺似乎吃了一惊,这个少年来到卡桑德拉,已经十九天了么?转念一想也是的确,自千修来到这片国土,平和中波澜起伏,而自己对他的感觉,以日新月异的速度更替着。   尽管台面上还有太多太多似乎永远处理不完的事务,西尔诺却无比轻松般地呼吸着空气中的玫瑰以及茶叶香,这样的情景诚然让敲门后进入的列维呆在当场。   “你们都在?”列维见没有外人,旋即反应过来,乐呵呵地边拿手里的文件敲着背边向两人走来,“西尔诺,有麻烦咯。”   西尔诺放下茶杯,接过他手里的文件,看了第一眼便微微皱起了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千修也笑着起身,让列维坐下,同时取过茶杯为他斟满了玫瑰茶。   列维拿鼻子去嗅玫瑰茶的香味,一面取过方糖盒子往茶里倒一面笑道:“千修这是你自己做的茶叶?味道太好了……”   千修点点头,微笑道:“这是我自己种出来的玫瑰晒成的。味道好的话,我一会给您送一包过去好吗?”   列维不住地点头,便看向西尔诺道:“去还是不去?”   西尔诺把文件放在桌上,淡淡道:“非去不可吧。”   千修看了看两人,便退后一步微微鞠躬,柔和笑道:“你们谈吧,我先告退了。”   西尔诺想及国事让他听到也不是好事,便点了点头看他离去。列维促狭道:“西尔诺,千修就连这方面也很有王妃风范呢。”   西尔诺眼睛瞥过文件,道:“你又想说什么?”   列维笑道:“哎呀……他不是很懂礼貌吗?他现在还不是我们国家的人,当然不便听我们的国务不是吗?”   西尔诺看着他,手指敲了敲文件封面,眼睛并没有抬起来看他,道:“先把这个解决了罢……南部方面为什么要这样?前一阵子不是刚出了税收款项问题?”   列维笑道:“多尔去视察还没有回来,竟然就闹暴动。而且这次据说还是武装暴动,西尔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西尔诺若有所思地点头,慢慢道:“地方官员传达不利……以及,以斯叶教派的问题吧?”   列维笑着又往茶里放了三块方糖,“你说得对,除了宗教没人能让人这么疯狂。税收问题只是一个小矛头罢了……多尔这么久都没解决的问题,诚然不是他的工作能力。说不定连他都已经被软禁了。”   西尔诺皱眉道:“希望这只是猜测……我最近在查以斯叶法典,老实说一百年前的迁都直到现在我都对官方解释抱有疑问……而事实上,”他指尖扣了扣那叠文件,“你明白么?最近的频繁动荡?”   列维笑得眯起来的眼睛看着他,塞了颗糖果到嘴里,笑道:“明白。”   西尔诺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墙角,听得列维笑道:“哎呀,我说你到底娶不娶千修?”   西尔诺淡淡展开眉头,道:“等我们从南方回来,举行订婚仪式吧……”   列维站起来,慢慢走到墙角,将那角落的地毯上的红点用口香糖粘住,笑道:“西尔诺,你太逊了,竟然让人把窃听孢子放到你书房?”   西尔诺淡淡道:“不是刚刚才成熟吗?”   列维笑起来:“我说呀,当年发明这个东西的人真是有趣,一个小小的窃听孢子发育两天才能发挥窃听作用,可是同时也会长成原来的三倍大,这样不发现才有鬼啊?”   西尔诺朝他走过去,“这是特洛的特产。看来我们的猜测没有错。”   列维笑道:“刚才从你说对官方解释有疑问往后都是在演戏没错吧……不过你说的订婚……”   西尔诺斩钉截铁道:“那是真的。回来以后就准备仪式吧……”他拿起那本以斯叶法典,轻轻又重复了一遍,“回来,就举办订婚仪式吧。我已经决定娶他了。” 第32章 心爱的人   西尔诺斩钉截铁道:“那是真的。回来以后就准备仪式吧……”他拿起那本以斯叶法典,轻轻又重复了一遍,“回来,就举办订婚仪式吧。我已经决定娶他了。”   列维狐疑地看着西尔诺垂下的眼睑,将信将疑似的摸了一颗糖塞进嘴里,一面道:“你怎么突然松口了?”   西尔诺别过脸不去看他,淡淡道:“和他在一起,如你所言,很放松,感觉那才是真的生活……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不过我的确想和他在一起。”   列维笑道:“难得你这么爽快……那孩子的确改变了不少,西尔诺,”他又转而看着窗外计算机控制的明媚阳光,道,“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即使难过也很开心。我真的很高兴你能想通,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西尔诺看着他依然微笑着的侧脸,道:“要我去和萨布尔说说吗?你们总这样也不是事。”   列维摇了摇头,大大咧咧地笑道:“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老实说我也想透了,就这么守着他,看他得到幸福,找到自己心爱的人也未尝不是最适合我的方法。”   西尔诺一凛,看向他笑眯眯的眼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列维摆着手,笑道:“没有什么意思……我以前欺负萨布尔太多,对他一个男孩子的伤害也很大,我能说什么来挽回呢?他不看到我就逃我已经很高兴了。西尔诺,每个人的幸福也许是不一样的,对现在的我来说,根本不再去想能有和萨布尔在一起的那一天。所以,不告诉他不是最好的方法么?”   西尔诺看着列维阳光下灿烂的笑容,苍白的脸色下,掩映着不为人知的悲哀。西尔诺第一次感到很沉默的氛围在自己心里荡漾开来,童年好友此时依然微笑着的表情,却比哭泣更令人难过。   那一天两人破天荒地一起看着窗外,列维悠悠地笑道:“多好的日子……虽然都是虚幻的。”   西尔诺没有出声,天空蔚蓝,那是计算机设定出来的结果,他茫然有所失地看着外面的小小世界,苍茫的无力感遍布全身。   去南部的前途虽然未卜,却断然不会是轻松之旅,以斯叶教派的问题依然摸不着头绪,如果能解开一百年前迁都之谜……西尔诺蹙起眉头看着窗外人工合成树叶上的机械甲虫,茫然地想着。特洛的攻击在越来越多的方面显示出真实性,到时要面对的不止是应战的压力,还有皇族就此兴风作浪的矛盾。而环境问题,西尔诺很惨然地想道,如果这个问题不能最终解决,自己和其它人的奋斗和努力终将化为泡影。   究竟自己是为了什么来做国王的呢?   想消除不平等的阶级对抗,想让卡桑德拉成为美丽的星球和温暖的家园,想让国家内部平定,想让国际间交流友好多过兵戎相向……   这一切是否来得太突然又变得越发的不切实际?西尔诺的额头隐约作痛,在完成自己的夙愿前,能不能活到最后的那一天呢?   西尔诺知道自己对于他人是不信任的,从骨子里怀着这样的想法,从小经历的太多背叛和失去,让他不敢对于他人要求太多。尤其是感情上。   西尔诺突然觉得掌心一湿,打开掌,那朵小小的葱兰正卧在手心,被刚刚的握拳压出了带着奇异香味的汁液。   西尔诺没有发觉自己嘴角的弧度……自己,还有千修在……   那个无时不刻不给予自己温柔天真的笑容以及温暖的感情的少年,像手里的葱兰般,干净而温顺地守着自己。   刚认识了十九天的少年,在自己心中占据的分量却远远不止百分之十九那么多……   想留下他,想和他在一起,而今这样想,便足够了。 第33章 真假相间的爱   默默一人走出去的千修,神色依然平静地望着前方,在空旷的走廊里,纯和密耶洛接吻的影象又一次浮现在脑海里。千修很茫然地幻想起来,那样异常美丽的纯,和那样妖异的吻。   “千修……少爷?”   千修猛一抬头,刚刚以那种奇怪的方式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蜂鸟少年此时正站在自己面前,千修微笑道:“纯,你怎么来了?”   纯一贯带着些羞涩的脸笑道:“拉克特小姐拿来了卡桑德拉的特产,请我们去尝尝。”   千修点了点头,道声谢谢,便和纯并肩走起来。   “少爷……”纯主动开口,似乎很难得。   千修征询似的望着他。“怎么了?”   “您觉得……吉尔兹先生……怎么样?”纯讷讷地扭着衣角,脸色通红。   千修愣愣地看着他,“你……喜欢他吗?”   纯猛的一颤似的,“刚才……他……吻我了。我不知道对他是什么感觉……可是……很想……很想和他在一起。”   千修微笑着看着他,“想和他在一起,就一直都在一起吧?以后如果我回国了,你和那吉就留下来,和自己喜欢的还有喜欢自己的人在一起。”   纯似乎惊悚似的抬起头,“千修少爷不和我们在一起吗?”   千修微笑着望向并无它物的脚下,泛着金属光泽有些暗沈的道路,那通向的地方尽管亮着灯光却丝毫不带现实意味似的迷茫。   他静静地道:“留下不留下,要看陛下怎么想……”   “那您的思想呢?”纯急切地道。   “我的思想……”千修温柔地笑起来,“我和你想的一样呀……想和他在一起,我不知道着是什么感觉,只是,想和他在一起而已。”   纯呆呆地看着似乎笼罩在一种异于往常的光芒下的千修,身后的翅膀明明没有张开,却依然闪烁着微妙而美丽的令人感动的东西。   少爷什么时候,变成现在的样子呢?   一个人的精神没有重心的时候,也许是不能体会那样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却总是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轻声到来。在察觉了的时候,已经到了连分离都变得困难的时刻了罢?   而此时,不管是千修或是纯,都丝毫没有想到这样的深层,他们只是静静地等待着那个未知的未来,等待着自己所期待的人给自己的答案。   是不是太消极了呢?而对于他们来说,却再想不出其它的方法,千修不禁微微地思索起来,若是西尔诺无意留下他,自己离开的那个瞬间,心情会如何呢?   而纯,只是下意识地抚摩上自己的嘴唇,那个早已消失的吻似乎时时响应起来似的,嘴唇上的热度,以一种迅速蔓延的态势,把他白皙的脸直烧得通红。   他们的可怜和可爱都在于,他们不知道心中所涌动的潮水,叫做“爱”。   密耶洛静静地行走在走廊上,萨布尔忽然从身后叫住了他,“你又逮上猎物了?”   密耶洛点上一根烟,随手递给萨布尔一支,微微吐出烟圈笑道:“怎么,你什么时候对爱情这么敏锐?”   萨布尔狠狠抽了一口,道:“我不是小孩子。”   密耶洛意有所指,“在爱情上你的确是个小孩子。”   萨布尔咬着烟,“我可没得罪你。说吧,这次又看上谁了?”   密耶洛笑道:“和那位公主殿下一起来的孩子。”   萨布尔受了很大打击似的怪叫:“你说那一对蜂鸟少年?”   密耶洛笑道:“你知道得挺详细的嘛。”   萨布尔吃了屎般叫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别说你和乐格看上同一个。”   密耶洛一听到乐格瑞特的名字就仿佛同样吃进了大便似的表情扭曲,“我没神经错乱到那个程度。我还年轻,不想这么早死。”   萨布尔拍拍密耶洛的肩,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道:”老兄你显然是明智的,那你看上的是那个总是很害羞的?你什么时候口味变了?“   密耶洛笑了笑:“怎么?我一向火力全开,你知道。“   萨布尔道:“别恶心了吧。那孩子……你对他是认真的?”   密耶洛一惊,顺手拿下烟,看着萨布尔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你看我认真过?这种事玩玩则已,没有必要认真……”他又把烟放回嘴里吸了一口,徐徐吐出烟圈道,“上个床的关系而已。” 第34章 粉红色血液所代表的……   萨布尔默然地看着密耶洛雕刻般深邃的脸,公认的第一美男子所拥有的魄力不仅仅在于让无数男女自愿献身并且即使被拋弃也丝毫没有怨言,同样在工作以及其它各个他所涉及的领域也从未有过查强人意的风闻。   这是一个可怕的男人,可能无论哪个和密耶洛有过交情的人都会这样发自心底的想及。   萨布尔徐徐地吐着烟,密耶洛调笑似的道:“怎么这么深沉?开窍了?”   萨布尔轻笑道:“怎么这么说?“   密耶洛笑嘻嘻道:“萨布尔啊,你的春天什么时候会到啊?“   萨布尔恶狠狠地看着他,“反正卡桑德拉的女人都是你的?这没有什么好急的,再说一想到恋爱结婚我就会想到列维那家伙……实在是噩梦中的噩梦。“   密耶洛微微一愣,转瞬而逝地笑起来:“也许他是真的喜欢你。“   萨布尔呕吐似的叫道:“你不要吓我罢。我简直没有听过比这更恐怖的事。他喜欢我?他讨厌我都把我折磨成那样,他要是喜欢我我还有命在?“   “你怎么没有命在了?“列维出现在信道的岔口,依然微笑着看着他,”萨布尔。“   萨布尔那一瞬间惊呆了地看着始终微笑着的列维,那一定是错觉吧?关于列维那个笑容竟然带着悲伤感觉的思绪。   尽管只是一闪而过,可是这样一种悲凉的笑容却像早已出现过似的,萨布尔震惊地看着他。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列维的那种悲伤,似乎从心底里冻结起来的悲伤漫溢得仿佛连自己都要淹没似的──这个总是在折磨自己的恶魔。   萨布尔轻轻地别过头,什么也没有说往路的另一边去了,经过列维的身旁时他依然是面无表情的,列维依然保持着微笑,仿佛千年不化的冰一般残留在他的脸上,直到萨布尔越走越远。   密耶洛将手搭上了列维的肩,微微握了一握。列维苍白的表情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这样真的好吗?”   列维微笑着,摸了一颗糖放进嘴里,“哪样呢?”   密耶洛只觉得列维的笑容越发的虚无起来,“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绝对不会这么单纯。”   列维笑着扔了一支棒糖过去,微笑道:“能有什么呢?我刚才在和西尔诺谈事情,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   密耶洛一把抓住他即将离去的肩,“不会是那个原因吧?”   列维突然笑得愈发灿烂,“怎么会?”   列维的背影,在走廊里显得出奇的孤寂,密耶洛紧锁着眉头,怕敢去想那种可能的后果,他默默地看着列维单薄的身体渐渐远去,如果真正的爱情如此的痛苦,那自己始终进行着虚假的爱情游戏,岂不是更好呢……   他拿起手上那支棒糖,列维始终苍白带笑的脸又一次浮现在自己脑海里,那个坚强,隐忍,温柔,却十分笨拙的男人,有什么理由得不到幸福呢,他握成的拳头在墙上轻轻一碰,“萨布尔你这个傻瓜……”如此轻声地念了一句后,他握紧了那支棒糖,朝着第三个方向远去了。   列维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纯白色的洗手台发出殡葬般的光芒,他依然带着轻轻的笑容,从一旁拿过小刀按在自己的手臂上,割破伤口,渐渐渗出粉红色的液体。   他默默地看着那些粘稠而颜色可怖的液体流下的样子,微笑依然灿烂美丽,“已经快了罢……”他轻轻地说道,任凭缓慢的血液微微流淌,水池里溅起泛着白色的水的冲动。   他拿起湿毛巾擦过嘴角,锁上门锁,门后的镜子所映照出来的自己,嘴唇发微微的粉红,和方才进门时鲜艳的嘴唇早已大相径庭。   列维只是微笑着,抱着糖罐缩进了床里,白皙脆弱的手指轻抚着罐子。   “明明说多吃糖就可以得到多多的幸福,是不是在骗人呢……” 第35章 突然开始深邃的笑容   列维只是微笑着,抱着糖罐缩进了床里,白皙脆弱的手指轻抚着罐子。   “明明说多吃糖就可以得到多多的幸福,是不是在骗人呢……”   卡桑德拉的天空,在第二天依然明净。   列维走出房间的时候,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从金属的窗户外吹进来几丝微风,撩动了他额角的棕色头发。列维微微迷茫地看着桌上横陈着的唇笔,淡淡地露出了些无所谓的表情。   已经习惯了每天出门时,用人工合成的化妆品,抹过自己几乎白色的嘴唇。   镜子里的人,仿佛没有上色的手工人偶般,一片雪白的颜色。嘴唇上惨淡的樱色,却像白色的火焰般灼烧着自己的视线。   他拿起唇笔的时候,似乎微微地发出了些微的嘲笑。   嘴唇渐渐染上健康的红色,两颊也散发出活力的色泽,列维拿起一粒糖果,放进嘴里,微笑着出了门。   空空的药瓶,在地板上寂寞地滚动。   那种响声,寂寞得好象卡桑德拉广场上的工业鸽子。   显然在朝会上,西尔诺并没有提到要去南部访问的事。内阁成员心里暗暗清楚,西尔诺不想过早提及定有他的想法。对于皇族成员来说,似乎目前西尔诺所做的一切都在和自己做对。而矛盾的根源性问题,似乎再一次在他们共同的思维里变成了把西尔诺拉上王座。   西尔诺却似乎并不在乎。列维在会后走到他书房去,笑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西尔诺看了看日历,“三天后吧。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列维笑道:“和你一样。都准备好了。这次算是背水一战了。”   西尔诺点了点头,“只能赢不能输。那留谁下来比较好?”   列维边咬着橡皮糖边道:“密耶洛吧。把事情交给他能放心。”   西尔诺颔首道:“他的确是内阁里最冷静的──”   列维笑道:“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   两人整理资料的时候,列维突然道:“西尔诺,我们早去早回吧,你说过,回来就举行订婚仪式吧?”   西尔诺慢慢点了点头,听列维又仿佛低声道:“早点回来,早点举行仪式,这样,我还能参加我最好朋友的定婚礼……”   西尔诺看着列维苍白的手指边理着卷宗边浅淡微笑的表情,声音一凛:“列维……你那个……不会又发作了吧?”   列维似乎愣了一愣,随即柔和笑道:“怎么会?”   西尔诺正色看着他:“你知道这不是开玩笑。”   列维微笑着看向西尔诺:“我没事,真的。”又愈加快乐似的笑起来,“你看我脸色多好?”   西尔诺深深地看着,这个从童年起就玩在一起的好友,那个似乎永远带着快乐微笑的列维。   西尔诺当然还记得很多年前,那一场病摧毁了列维的健康,那个活蹦乱跳,体育拿手的兄长般的男孩子,再回到大家之中时,已经完全变成了皮肤苍白,睁着一双大大的,似乎唯一注满了活力的绿眼睛。   大家都知道列维喜欢着萨布尔,从兄长式的喜欢,到总是用凄凉而热烈的眼神看着萨布尔的喜欢,不知道的,只有萨布尔,从头到尾,都只有他。   而西尔诺却惊异地发现,在遇到了千修的现在,自己才开始切实地考虑列维一直以来的心情。那种从切近而遥远的地方,真切又虚幻地看着一个人的心情,直到现在,才轻轻地而又沉重地来到了自己心里。   列维快活的微笑里,似乎突然隐藏了漫溢的悲伤似的。 第36章 杂乱沉闷的呼吸声   而西尔诺却惊异地发现,在遇到了千修的现在,自己才开始切实地考虑列维一直以来的心情。那种从切近而遥远的地方,真切又虚幻地看着一个人的心情,直到现在,才轻轻地而又沉重地来到了自己心里。   列维快活的微笑里,似乎突然隐藏了漫溢的悲伤似的。   次日的议会朝会宣布了西尔诺及列维要前往南部地区进行视察的事,对于不满于西尔诺任何一个提议的皇族来说,经济相视察未归,而现在竟然连外相甚至国王都要牵扯到那个南部问题里面,实在是让老辈愤愤。   然而拉弗玛却面带淡然的表情示意皇族们不要轻举妄动,南部问题由来已久,以斯叶教派的问题其实一直没有解决──从一百年前以来就没有。   可是目前多拉杳然无音训,西尔诺和列维的视察也不一定能解决问题,或者更好的说法是,对于皇族来说,西尔诺在南部遭遇完全可能发生的灾难是最好的预想。   西尔诺并没有对台下的压抑中的喧闹做出什么反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人们的表情。他还记得母亲对他说过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即使是一个最高明的赌徒,在拿到好牌的时候他的瞳孔也会放大。”   这是个哲理的好句子。西尔诺再次怀念起了母亲。   而现在台下的人们又何尝不是这样?每一双眼睛,都带着一个或很多个不为人知也不想为人知的秘密,而眼睛会告诉他,那双眼睛后面的心灵在想着什么。西尔诺轻轻舒了一口气,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一贯的严肃道:“还有什么事要讨论的么?”   台下剎那间静下来,那种杂乱的呼吸声在大厅里回绕着。   这样的一种缤纷的呼吸声,西尔诺仿佛听出了那些不安分的鼓噪似的。   千修的心跳不是这样的。   尽管似乎没有仔细聆听过的记忆,西尔诺依然这样相信着。千修那样一个与世无争的孩子,根本不懂得为了利益去不可控地改变自己的心跳声。而千修的与世无争,却并不是因为他经历了太多沧桑,而恰恰是他没有这些尘世的污染,一直没有。   他似乎已经完全对污染免疫了。他一贯是洁净而晴和的。   那个奇异的孩子,西尔诺想着,慢慢站起身,道:“散会。”   台下杂乱的呼吸声似乎又被说话的声音慢慢淹没了,西尔诺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打开自己的活页夹,几瓣玫瑰的干燥花瓣跳进自己的眼睛。那样恬淡却浓烈的气息,打乱了刚才被紊乱猛烈的呼吸声所带来的不快。   千修刚刚从草坪散步回来,就看到拉克特端着茶走过来,看到千修她微微笑道:“阿萨西那先生,您知道陛下要去南部视察的事吗?”   千修一愣,恍惚了一回才摇了摇头,讷讷道:“没有,陛下要去那里多久?”   拉克特苦笑道:“那只有您自己问他啦。说是后天就要出发。”   千修想了一想,点了点头,笑道:“那我中午去问他吧。拉克特小姐,我来这里已经二十天了吧?”   拉克特一惊,道:“已经……二十天了吗?”   千修点了一下头,眼睛飘向窗外,轻轻道:“还有十天……”   拉克特看着千修略微惆怅的表情,双色眼睛从天真变得飘渺,她不禁轻轻地微笑起来   ──仿佛看见了这个美丽少年的未来似的。 第37章 从相遇到第一次离别   西尔诺出发的那天,计算机设定的天空一派明净。蓝得不真实的天幕,带着死气悬垂在头顶,千修静静地跟在拉克特后面走着。脚下的道路显示出金属质感的低沉颜色,千修脸上习惯性地浅浅微笑着。   这样一种奇妙的心情以一种温柔而雷霆万钧的气势袭击了他的心,在一瞬间让千修有些不知所措。似乎怕敢见到西尔诺,而心底却是知道,陛下是个温柔的,隐忍而坚强的人。千修不禁有些奇怪地看向金属的窗外,不切实际的天色。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又想见,又隐约地不愿见……这样的一种疑问直到走到天台上时,才被强袭而来的风打断。   西尔诺在沉绿色的厚重燕尾外套中露出的奢华味道的领巾,被铜色的链子修饰着。外罩着的长风衣在风中沉重地摇摆。看见千修淡蓝色的身影时,西尔诺脸上斧凿的表情似乎缓和了几分似的。   没有关系的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总是遥远的。甚至遥远到了即使伸出手也捉摸不到的地方。千修的眼睛似乎被那个山一般的身影粘住了似的,移不开分毫。连脚步,也固定在了带着忧郁的空气里。而胸口沉浮着的,鼓噪着的东西却压抑不住似的。   ──这个人就要走了。   这样一个念头像强风般刺进了千修迷茫的脑海里。他就要走了,陛下,就要离开自己身边去到一个不知道在那里存在的地方。   也许两个人有时两天也不会见上一面,就算每天只是一句话的交流,但离开,是不一样的。   那个人依然存在与和你一样的空间,也许离你很远,可是你却可以保存着随时可以见到他的安全感。真的,和离开是不一样的。   列维嘴里叼着棒糖,带着淡然戏噱的微笑看着千修和西尔诺间若有若无的酬和空气。他拍了拍西尔诺,大咧咧地笑道:“去和他告别吧,这可是国家间的基本礼节。”   西尔诺并没有看他。以国家以公事来要求西尔诺,从来不会让列维失望。西尔诺对左右点了点头,便一人向千修走过去。   两人间的空气剎那间暧昧起来,众人的眼神,瞬间集中了似的。   “这几天,”西尔诺俯视着千修和自己相比小上许多的身体,“乐格丽特和事务女官她们会好好照顾你们的,不用担心。”   千修讷讷地点了点头,手指却揪着裤缝,要说的话,似乎一句也说不出来。千修微笑得有些凄然的神色,垂下眼睑行了一个深深的交翼礼,一种似乎即将永别的苍茫,在千修心里荡漾起来。   西尔诺看着他,只是如此看着,结束了深沉的注视后,他轻轻道了一声:“好好保重。”便转过了身,向着飞艇走去。   转身的一刻,和身后的衣服被轻轻拉住的那一刻,之间相隔了几个世纪?   西尔诺缓缓地回头,看着那一瀑银蓝色头发的少年。深邃的蓝眼睛,像海洋般,席卷了所有的含义和思念。   千修的放在胸口的那只手里,在耀眼的光芒中,浮现出来的那支色彩祥和的羽毛,闪烁着神的光辉。纯白色的羽毛上,有着蓝色以及金色的民族图案,那样长长的华丽羽毛,就连千修自己,也从未见过。   那道蓝色的图案和金色像交织着,慢慢地蜿蜒在纯白的质地上。像太阳闪烁着的光芒,和大海的深邃像媾和了似的,那支羽毛不依靠任何凭依,悬浮在千修白皙带着光泽的手心。   千修所做的一切,似乎早已印在了脑海中似的,那样天使的笑容,渲染了整个空间,他只是伸出手,把那支羽毛递给了错愕的卡桑德拉国王。西尔诺碰触到羽毛时,缓和的温暖渐渐地漫溢到了彼此的身上。西尔诺接过了那支羽毛,光芒依然淡淡地,就像千修的笑容一般,淡淡地,温暖地,只要一个分神就会出现在眼前,天空,自然地放晴了。 第38章 云层之上的絮语   西尔诺也许是避免去思考千修在和自己相遇后改变了多少。脸上的笑容,渐渐带上了羞怯的神色。西尔诺再一次锁着眉看着手里的那支羽毛。   有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呢?西尔诺一贯清醒的脑子里,发出了一些混乱的警告。列维只是坐在一边茫然地微笑,茫然地把糖不断地塞进嘴里。西尔诺别过眼看他,“少吃点糖罢。”   “为什么?”列维并不看他,只浅浅地看着飞艇窗外漂浮着的若隐若现的云朵,“吃糖不好么?”   “吃多了不好。”西尔诺坐到沙发上,无意识地翻阅着手里的卷宗。   “没有什么不好的。”列维笑起来,十分的灿烂,“你不觉得千修变了一些吗?”   西尔诺倏的一惊,刚刚心里所思考的东西像出了一个口似的冒出来。他看着卷宗上密布的文字。   “西尔诺,在爱的过程中,人总会为了对方自觉,不自觉地改变。因为心情变了,所以,表象也会跟着变。没有爱上的时候,相处的时候还是自己,爱上了,看到了,心情就不受控制了……”他默默地笑起来,微微地撇了撇嘴,又把一粒糖塞进嘴里,“总想在对方前面露出最好的一面,但是,连心情都不能控制的我们,只能笨拙地把事情越弄越不像自己所想的。”   西尔诺拧着眉看着列维苍白又红润的脸色。   列维笑起来看向西尔诺,轻轻一字一句道;“你和千修,一定要幸福,不然我可不饶你们。”   西尔诺什么也没有说,手指滑过胸前的口袋,那里面卧着的羽毛,发出一阵阵的温暖。   仿佛千修正在身边微笑的错觉,又一次闪过了西尔诺总是紧绷的思维。   到达南部的时候,是夕阳漫天的时候,西尔诺走下旋梯的时候,并不意外没有看到多拉的身影。经济相多拉去视察南部地区的税收状况,至今未归,这也是促使西尔诺及列维前往南部的原因之一。当然至于另外的更大的原因,西尔诺并不愿意过早地去想它。   以斯叶教派,正是从这里发源的。卡桑德拉的所有文化,无一例外是从这里走向全国,翻开厚厚的卡桑德拉史,百分之八十是会提到这个神秘而古老的地方,早在卡桑德拉建国以前就存在的一方沃土,却从一百年前同样神秘地蜕化了。   西尔诺的锐利的眼睛,滑过南部地区总督的脸,   “臣泽费荷尔参见陛下。”   西尔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缓缓地单膝着地,过了几秒才缓缓道:“你好,起来罢。”   泽费荷尔并不是南部总督的名字,而是他的姓。因为他的名字实在很长,加之他很以自己的姓为荣,所以他自我介绍时,从不提及自己的名字,西尔诺淡淡地看着他。泽费荷尔这个姓氏,是从前从内部推翻神盾自由保卫党的英雄的名字。   关于百年前的“神教之争”,西尔诺知之甚少。这是一块禁区,卡桑德拉的官员人民无一不知触犯了这个禁区所要担负的责任。西尔诺几乎可以肯定,就算是泽费荷尔的正统后人,也不一定会全部知道当时的情况──自从安菲尼.泽费荷尔这个传说中的也是现实存在的英雄安然去世以后。   曾经发生了什么──西尔诺心里暗暗想着── 一定要把它挖出来,就从这片土地上,就从这个人开始。 第39章 满含爱意的名字   曾经发生了什么──西尔诺心里暗暗想着── 一定要把它挖出来,就从这片土地上,就从这个人开始。   西尔诺一边走一边问道:“克洛塞尔经济相呢?“   泽费泽尔一愣,随即道:“经济相大人染病在身,目前正在臣家中休养。“   西尔诺微微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列维,后者只是暧昧地笑了笑。   对于泽费荷尔如此轻松地回答,西尔挪是稍微吃了一惊的。他原本以为这个南部总督会隐瞒什么,然而他也只是淡淡道:“那马上遍去探望他罢。他不在王都也造成了不少影响。“   南部总督笑道:“那就到臣家中用膳罢?“   西尔诺抬起手,“不用,我已经用过饭了。“   泽费荷尔并没有多说什么,只默默跟随在后。   泽费荷尔的家出奇的朴素和简单。红色的房子,古老的陈设。中厅就挂着巨幅的画像,深色头发的男人,英俊挺拔地站立在画中。长相和泽费荷尔有几分相似,然而感觉上开朗许多。   "安菲尼?泽费荷尔?”西尔诺轻轻道。   “对,正是家祖。泽费荷尔表情淡然道。   西尔诺深深地看着泽费荷尔并没有如自己预想中春光满面地介绍这个人的脸。对于一个很以自己祖先为荣耀的男人来说……西尔诺并没有把目光过多的停留在他身上,只冷冷地看着画像中的男人。   多拉养病的房间,西尔诺一进入其中就看见多拉惨白的脸色。列维吃了一吓似的忙过去,“多拉,你怎么弄成这样?”   多拉转而看着他,静静道:“你们……来了?“   泽费荷尔神情复杂地看着多拉,握了握拳,冷冷道:“陛下,外相大人,能请你们出来一下吗?经济相大人需要休息。“   西尔诺望着多拉微微点了点头,便带着列维出到房间外,跟着泽费荷尔弯绕了半天才来到一个小房间,泽费荷尔关上门,厚实的背对着他们,道:“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以斯叶的秘密。”西尔诺坐到一角的沙发上。只是列维在一旁对泽费荷尔笑道:“请注意你的礼节。”   泽费荷尔笑了笑,不以为意,只一味盯着西尔诺,“如果我说我可以把我知道的所有秘密都告诉你,你能给我什么?“   西尔诺抬起眼睛看着他,“你要什么?“   泽费荷尔也回望着西尔诺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多拉。“   西尔诺挑起眉看着他。“多拉?”   泽费荷尔点了点头,“只要能留下他,不管是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只要是我知道的。”   西尔诺淡淡道:“为什么要他?   泽费荷尔突然微笑起来,表情恬然:“因为我不想象祖先那样,只能用名字来纪念自己所爱的人。” 第40章 用名为爱的颜料作画   西尔诺微微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凝固。泽非荷尔依然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西尔诺明白泽费荷尔的眼神显然不是在看领导者,只是一只如困兽般的男人决绝的眼光,在看着自己的假想敌。   “你爱他么?”列维笑笑地道。   泽费荷尔并没有转过头去盯着他,只淡淡道:“是又怎么样呢。”   “那你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吗?”列维浅浅地笑着。仿佛事不关己。   泽费荷尔看着他的眼神似乎带了愤怒似的。列维笑着摆了摆手,“医生都诊断不出来,是么?”   泽费荷尔捏紧了拳头,压着嗓子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然而列维什么都没有说,只看着他,深深地,带着笑的。过了好久,他才静静地咧开红润的嘴唇笑了,“你果然,是爱着他……”   泽费荷尔盯住他,冷道:“你到底知道什么?”   列维笑道:“没有什么。我们换个交易吧。如果你告诉我们以斯叶的秘密,我就告诉该怎么救多拉。”他慢慢地审视着泽费荷尔的眼睛,又道:“当然,你完全可以不告诉我。因为多拉是我们的好朋友,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努力救他,再者我也可以透露给你,把多拉留下只会更早地杀了他。”   泽费荷尔愣愣地反应咀嚼着刚才列维的话。一字一句地吃着咽着似的艰难。   “难道是……NOIR……?”泽费荷尔几不可闻的声音却像剑似的穿破了列维和西尔诺精神紧张的耳鼓。   列维紧盯着泽费荷尔的脸,那张俊朗的脸此刻拧成一团,拳头捏得几乎渗血,“不可能的,不可能是NOIR,NOIR早就已经被那个人攻克了。不可能是NOIR。”   西尔诺什么也没有说,淡淡地瞥过房间内的陈设,猛然发现在照壁上,赫然镶着一幅巨大的画,和中厅的那副看上去何其相似,或者说完全一模一样?西尔诺默默地站起身,走到那副画前,在画的右下角,小小地签着一个娟秀的名字,经过历史的研磨几乎分辨不出具体的模样,只是可以些微辨认出,“苏锡?泽费荷尔”。   而这个人,西尔诺可以完全有把握地说,在历史中从来没见过这个人的名字。就像一阵风一样,从来没有出现过,停留过。   泽费荷尔揪着自己的头发坐在沙发上,直到行动电话轰然做响,他恨恨地按下接听键,刚听了一句就疯了似的往门口冲去,摔了门就往外跑。   西尔诺刚想跟上,就被列维一把拉住,“不用去了,肯定是多拉发作了。”   他往那幅画走了几步,道“趁这个时间,我们可以好好研究一下这幅画。你不觉得这幅画和中厅那幅完全不一样吗?“   西尔诺愣道:“感觉完全不同。“   列维笑道:“你果然也看出来了,虽然画面细节可以说完全一样,但是感觉,完全不一样。“   “为什么?”西尔诺也仔细地仰望着画里的男人。   “因为……”列维摸出一颗糖,开心地塞进嘴里,接着道,“因为这幅真品是作画的那个人饱含着爱去画的,是给最爱的人的画像;而临摹品,只是简单地复制过去的表象。”   西尔诺静静地听着,指着那名字道;“苏锡?泽费荷尔?”   列维略略地深思道;“这个人,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西尔诺最后瞥了一眼那幅画,便道:“我们上去吧,去看看多拉。”   列维笑了笑,关上门的时候,画上的男人,似乎在流泪似的,充满哀伤。 第41章 NOIR的特效药物   泽费荷尔将多拉抱在怀里,多拉的压抑的呻吟似乎从两人相拥的缝隙中流出来似的令人难过,泽费荷尔察觉到两人来到门口,回过头吼道;“你们不是他的好朋友吗?为什么不救他?他的眼睛,你们为什么不救他?”   多拉抱住泽费荷尔背后的手指指甲深深地陷进了那个男人结实的背肌,“眼睛好痛……”多拉扭曲的嗓音伴随着几乎变形的手指,列维闪过西尔诺,过了一会直走过来,把手里拿着的一只小杯子里的草莓牛乳般的液体递给泽费荷尔,“让他喝下去,这是特效药。”   泽费荷尔似乎不管许多,忙接过药,自己灌在嘴里,压着多拉的唇渡了过去,多拉在完成那个吞咽动作之后,突然松动了似的,放开了抓住泽费荷尔的手指。这个抱着多拉的男人,脊背上被扯破的衬衣里,似乎满是血痕。几乎只从这些痕迹就完全可以想及,那过去的许多多拉发作的时刻,这个男人是如何用自己的身体,给多拉发泄极度的疼痛。   多拉似乎完全不再痛苦,只瘫在泽费荷尔身上喘着气,列维轻轻地走过去,摸了摸多拉的头发,声音充满空虚的慈祥,“快点好起来吧,以后就没事了。”列维看了看泽费荷尔,道;“让我们和多拉单独聊一会行吗?”   泽费荷尔看着多拉满是汗水的苍白的脸,略略点了点头,把多拉交到随着过来的西尔诺怀里,轻轻道:“有事就叫我。”   多拉喘着气看着西尔诺和列维,道:“刚才我以为我眼睛快瞎了,很痛,很黑。“   列维笑了起来:“以后就不会了。刚才给你吃的是特效药。“   “我得的是什么病?”多拉虚弱地淡淡道。   列维笑起来:“NOIR。“   无视于西尔诺和多拉的惊讶,列维笑道:“你们不知道NOIR吗?”   千修默默地走在卡桑德拉金属制的庭院里,假性阳光浓烈地垂落,胸口有些微的疼痛,这种疼痛从来到这里以后就慢慢加深,然而他什么也没有多想,心口疼得忽然有些尖锐。   环境相瑟丽丝叫过他过去实验室,即使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千修依然沿着洒满阳光的信道慢慢走着。窗外的金属,亮得很刺眼。   一进实验室,瑟丽丝果然在一旁笑着看他,吩咐下属官员将千修带到隔离室里换上衣服,出来时的两人眼前展现着大片的百合田。   那些含苞的百合毫无生气地活着,在一片绿色之中,显得十分的虚伪。千修看着这些花朵,胸口再度微微地疼痛起来。西尔诺不在这里,在一个自己无法想及的地方,他默默地想着,默默地看着那些死亡的活着的花朵尸体。   塞丽丝轻轻地打开了话题,“阿萨西那先生,您有办法让它们开花吗?卡桑德拉已经几十年没有出现过真正自然养殖出的花朵了。”   千修看向瑟丽丝,“百合,是卡桑德拉的国花吧?”   瑟丽丝似乎并不惊异,笑道:“我听说过您是个喜欢读书的好孩子。”   千修轻轻地笑了笑,别过脸看着满眼的百合,绿得有些苍白的花朵,萎缩着自己的视觉。   他脚尖轻点地面,只在一瞬间就张开了巨大的翅膀,腾越在百合田之上。   即便是已经在欢迎会上见识过千修的翅膀,亲眼目睹依然是一种巨大的冲击。这样一对张开足足将近四米的翅膀,在耀眼的阳光下,甚至来得比眼光还鲜艳。千修向着这大片的百合花伸出双手,柔和的微笑和光线从这温暖的怀抱里渐渐弥漫着。   那些百合全都活了起来似的,轻轻抬起的花蕾,还有隐约起来的露珠。像一滴泪水滑落玉石般,晶莹剔透在假性阳光之中,这样一种自然而然的圣洁是令人惊异而让人温暖的。淡淡的,但是却美丽的,生命就是这样存在着的,就是以这样一种意义,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从遥远的以斯叶,一直传承到今天。   而当这种生命的熠熠被损毁的时候,消失的也只是那些曾经感动过的心情,那些曾经爱过的生命。不再存在了,也许人就会惰性地不再去想它了。这是自然的,自然而然的。瑟丽丝的眼睛,微微的发出了湿润的征兆。 第42章 幸福的因果关系   而当这种生命的熠熠被损毁的时候,消失的也只是那些曾经感动过的心情,那些曾经爱过的生命。不再存在了,也许人就会惰性地不再去想它了。这是自然的,自然而然的。瑟丽丝的眼睛,微微的发出了湿润的征兆。   看到生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罢?   千修的轻柔嗓音击穿了耳鼓似的,瑟丽丝看得痴了。那样一种似吟非吟的嗓音,仿佛从许多年前就曾经听取过似的,那样熟悉而温柔地抚摩着自己的细胞。   那些百合,渐渐地张开了。   塞丽丝的微笑,却被千修慢慢坠到花田中的景象,全部抹杀成了惊恐。   列维轻轻把头别向窗户,拉着厚厚的帘子,再也看不到外面世界似的绝望。他幽幽笑道:“NOIR,就是一种瘟疫。让人全身被黑暗吞噬的瘟疫。”   西尔诺眉头紧锁,怀里的多拉苍白的金发垂落在床单上。   “不过根据传说,很多年前这种疫病就被人攻克了,虽然事实根本不是这么简单。”列维讲得似乎有些事不关己,西尔诺只是突然地被一种茫然的惊恐攫住了。这样的一种惊恐来源于对列维默然神情的恐慌。他不该是这个样子。列维的性格,即乐观又苍凉。   “当年攻克NOIR的那个男人,名字就叫泽费荷尔。”列维握了握多拉有些枯萎的手指,“你会没事的,我看得出来他很爱你,会没事的。”   多拉抬起眼看着他,“萨布尔还好么?”   列维浅笑起来:“为什么来问我?他很好罢,我不清楚。”   多拉淡淡地看着列维:“我现在可以体会你的心情。自从来了这里以后开始体会到,愈来愈深地体会到。”   列维看向他:“你这个钱罐子也学会爱了?”   多拉笑了笑:“只是有时候可以感觉到,对于爱情突然产生的恐惧是很可怕的。”   列维笑起来,拍着多拉的手指,西尔诺恍惚间发现列维的手指竟比重病的多拉更加惨白,列维轻笑道:“你一定会幸福的,我保证。”   多拉看着列维,过了一会慢慢道:“那你呢?”   列维似乎愣了,自我解嘲似的笑起来,然后忽然看了看西尔诺又看了看多拉,笑道:“你们幸福了,我也就幸福了。”   多拉惨淡一笑;“你这样说会让我想杀了萨布尔。”   列维笑道:“怎么?用债券逼他跳楼么?”   多拉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列维,列维灿烂的微笑,仿佛一场春天花园里的不合时宜的丧礼。   瑟丽丝焦急地望着白色床单上躺卧着的千修,乐格丽特又一次翻了翻病历,“你疯了,瑟丽丝。”她说。   瑟丽丝抓了抓梳得很完美的发髻,“公主,我是疯了……我不敢想象这个万一。”   乐格丽特锁起眉毛,“我也不敢想象……弄成这样,”她又看了看千修紧闭着的眼睛,“这件事不能告诉王兄。”   瑟丽丝紧盯着千修,“是我太急于求成了……托里亚里亚人的身体和卡桑德拉不一样……是我的错。”   千修长长的睫毛忽然颤抖了几下,睁开的双眼依然是一色靛蓝一色瑰红,他微微地笑了笑,别过脸看向两个焦躁的女人,“公主殿下,阿佐勒大人……你们好。”   瑟丽丝捉住千修的手指依然是颤抖的,千修笑道:“没什么,花都开了么?”   乐格丽特看着千修苍白的脸和散落的银蓝色头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是不是他的微笑和温柔并不是因为他的温顺,而是因为他怕被人讨厌?乐格丽特突然发疯般的这样想象。从来没有人特别地爱过他?从来没有过父母的关心?乐格丽特怕敢想下去。   千修似乎一直在隐忍着,一切该忍的不该忍的可忍的不可忍的。她这样执拗地想。   这样的千修让她想起了列维。那个总是一脸坏笑,奸诈而可怜的男人。 第43章 无限拥抱   瑟丽丝望着千修白茫茫的脸,生命的感觉慢慢地鲜活起来。这个总是微笑,总是惨淡的少年。   瑟丽丝第一次,从千修的角度,去希望西尔诺去爱他。也许眼前的少年和陛下,都太需要爱了。对爱的无端的缺乏,造成的结果两相径庭。对于千修,是一味地去服从去隐忍,为了不让别人讨厌自己而做出的,悲哀而令人心碎的挣扎。而对于陛下,却只是浅淡地,消极地去抵抗和他人的相处,一个人,不受伤害也从来没有被贴切地爱过。   这样的人格是悲哀的罢。瑟丽丝想着。自我折磨的永恒的惯常的微笑,浮现在千修的脸上,淡淡地,敲人心髓。   列维是不是也是这样,自己承受着悲哀,却从来不把爱说出来。也许谁都无法体会和理解为什么列维,要把他的那段感情忍了十多年,少不更事的记忆和表达什么也说不出,以往少年的告白只能成为一种捉弄。列维总是洒满笑容的脸上,有着自己难以体会和表达或者解释的忧伤。   《以斯叶法典》说过罢,人生来就是来爱别人以及被别人爱着的。   瑟丽丝用一种快要哭泣的笑脸,看着雪白床单上卧着的,淡淡微笑着的少年。   泽费荷尔端着晚餐进来的时候,多拉的精神似乎已好了许多,执拗地要同大家一起出去用餐,泽费荷尔苦笑着一把抱起他,轻轻地放在轮椅上,“你必须肯定你真的没事。”泽费荷尔郑重地看着多拉。   多拉微笑起来,拍了拍泽费荷尔,“我真的没事,列维的药很有效。”   列维微笑着看着泽费荷尔推着多拉的轮椅走出门外,忽然低下头看着地毯上宗教意味的花纹,别过眼凄凉地看着西尔诺,轻轻一字一句道:“西尔诺……你说为什么,我看着这么多人都能得到幸福而只有我得不到,我却一点也不生气……?”   西尔诺呆呆地看着最好的朋友,惨白的脸上,偏向银色的眼睛里,泛起的一片潮湿。   西尔诺伸出胳膊,把列维哭泣的脸,掩藏在自己的胸口,列维双手紧握着,几乎滴出血来。西尔诺就这般搂着他,向餐厅的方向慢慢走去,列维的眼前,一片漆黑,西尔诺似乎却感觉到了自己的泪,正和怀里箍着的那个男人一样,渐渐地涌出来。   如果这世上真有神的话,那为什么列维会得不到幸福?   所以世界上,神是不存在的。一切的未来和过去,都要靠自己。西尔诺加紧了手臂的力度,第一次厌恶自己的不善言辞。   所以他只有紧紧地抱住了列维坠落的身体,只有把列维低低的声音掩埋在自己的胸口,只有枯寂地听着他说“我一直都想着,有一天萨布尔能这样地抱着我……“   千修撑着身体从床铺上坐起来,微笑着问道:“阿佐勒大人,请问需要我帮忙的吗?我没事了。还可以继续做的。“   瑟丽丝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抚摩眼前孩子的头发。不管他具有多么令人安定的气质,他也始终,只是个十九岁的孩子。只是一个背井离乡,孤身面对卡桑德拉所有的刁难和恐怖的孩子。而任性的特权,撒娇的时间,他统统都没有过罢,瑟丽丝微笑着看着他,“刚才是我错了,给你负担太重,这样罢……明天,你们出去玩玩,好么?王立国家植物园,你会喜欢那里的。“   千修的眼睛瞪大了,“不会麻烦吗?“   瑟丽丝苦笑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乐格丽特在一旁也不由笑起来,“瑟丽丝你这样真像个妈妈。“   瑟丽丝看着她:“将来你自己有了孩子,会比我更像个母亲。“   乐格丽特讪笑着转移话题,“千修,你的妈妈是什么样子的?”   千修一愣,笑道:“对不起,我没有见过她。”   乐格丽特望着千修,一时间说不出来话来。   千修笑道:“听说,我一出生就是园丁爷爷在照顾我,所以我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和妈妈。但是,大家都对我很好。”   瑟丽丝微笑着坐到千修身边,搂住他瘦削的肩膀,把自己的面颊在千修头发上摩挲起来,“你真是个好孩子。”她说。   乐格丽特微笑着看着千修红红的脸庞。自己的兄长什么时候,也能露出一个,符合他年龄的微笑呢? 第44章 时空的凝望(男男生子)   到达餐厅的时候,列维已经满脸和往常一般的微笑,西尔诺看着列维苍白的侧脸,红润的颜色仿佛固着之上,就如同卡桑德拉的天空,那种蓝色根本不存在似的。西尔诺突然警觉了自己一直回避这个问题,一直回避去认真思考列维身体的问题。   西尔诺盯着列维细瘦的手腕,这个男人的一切都是雪色的苍白。西尔诺呆滞地望着列维,自己一直在潜意识里回避去思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不自觉地避免去想象。他甚至完全不愿意,让自己把这个童年好友和某些不祥的征兆联系起来。但是,他似乎理智地忘了,回避并不否认事实的发生和演变。   列维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生活,西尔诺别过眼,对面泽费荷尔和多拉亲密无间的模样,倒映在身旁的列维,微笑凄楚的眼睛里。那双眼睛,颜色越发的浅淡了。   身边的一切,似乎都虚假得很苍白。   西尔诺拿过刀叉去碰盘子里的食物,头痛闪过,即使在白色盘子的倒影里,他似乎也恍惚间可以看到千修的笑颜。自己快疯了。头痛的撕裂感觉,和对于那个少年的想念夹杂在一起向自己袭击的时候,连咽喉都被扼住了似的。   自己爱他。西尔诺味同嚼蜡地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味道弥漫开来。他又想起了千修,这样时刻的不经意的想念,以及突然就会冲进脑海的,列维似乎永远都不会得到的幸福。   住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在安静的人际关系中过安静的生活,此时此刻无比清晰地刻在西尔诺的神经纤维里。这样一种生活里,有列维,有萨布尔,有多拉,有乐格丽特,有许多人……有千修。   永远在一起,安静地,安静地。   千修的步伐依然有些踉跄,翅膀也无力张开似的,隐藏在纤细的身体里。他慢慢地朝走廊中深入着。陛下的味道,在空气中渐渐飘散起来。很想见他,千修如是想着。突然很想看到陛下那张从来没有表情却充满了感情的脸,那样雕刻似的五官和深邃的蓝色眼睛,突然很想在自己的前面有那样一个魁伟的身体,突然很想看陛下穿著墨绿色燕尾服,对着镜子扎领巾的样子。胸口的感觉空落落起来,那支随着陛下远走的羽毛,仿佛也把自己的心里掏空了似的。   陛下有力的手臂只有一次握住过自己的肩膀罢,千修漫步到花园里的秋千上,双手紧紧地交抱着,陛下不在自己身边,也从来没有这样热烈地拥抱过自己。谁也没有。   千修微笑着的脸,被柔和的空气吹得生疼。眼睛里揉了沙子似的,抹也抹不去,只是笑着,只能笑着。他不知道其它的表情,是如何表现在脸上,是如何牵动脸上的肌肉,完全不明白,眼睛里潮湿的东西快要冲出的时候,手腕上突然弹出奇怪的声音,千修恍惚想起拉克特教导过他的这支可视电话的使用方法,他呆呆地按下手镯上的键,眼前交叠显影的,是陛下的模样。   千修呆立在草坪之上,伸出手去,穿过屏幕摸不到其它。他只能叫出声来,他只能这样来表达自己心里奇怪的感觉,他只能对着屏幕讷讷道:   “陛下……“   西尔诺凝视着千修,“一切还好?“   千修脸不由自主地烧了起来,点了点头,“陛下呢?“   西尔诺似乎再也说不出其它,两人只在这样一种空气的介质里,久久地望着对方。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的心情,不知道心里想的该如何表达,只是默默地看着,   风依然和暖地吹拂着,千修的眼睛干了,涩了,也不愿意闭上似的,什么也说不出来,可是只是这么看着,却比什么都幸福。千修望着西尔诺的泫然表情,渐渐地,转化为微笑了。 第45章 如此的冲动思念   风依然和暖地吹拂着,千修的眼睛干了,涩了,也不愿意闭上似的,什么也说不出来,可是只是这么看着,却比什么都幸福。千修望着西尔诺的泫然表情,渐渐地,转化为微笑了。   西尔诺直视着屏幕,千修的样子,似乎渐渐的更明朗起来。这种两个人都没有接触过的心情,从开始到现在,其实一直都潜伏在他们的心里,隐隐约约地出来骚乱着他们的心。没有谁明白地去说出来,却也更没有谁预测性地去思考以后的发展。   自己越发的觉得,什么都不能保证给他。而今的西尔诺如是想着。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他的了罢。西尔诺簇起了眉头,却突然想起对列维说过的话──回去以后就举行订婚仪式……没错,是如此约定好了的,屏幕上的少年却并不知道这个事实吧……   想用一种关系来束缚他,这种心情是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开始汹涌出来渐而淹没了自己的呢……西尔诺对着屏幕,轻轻地不可察觉地微笑了,“好好保重。”他说。   千修蓦然地看着屏幕的消失,陛下的笑容湮灭在空气里,带着夜晚的苍凉。自己在这个国家的时间,还有不到十天了……他感受着花园草坪上,那些舒适柔软的草皮摩擦着自己的脚踝的感觉,他突然不可抑制地奔跑起来,直冲到西尔诺的卧室里,呆呆地看着自己住过一晚的他的床铺,把脸深深埋进枕头和被褥之间的冲动,无法遏止。   “陛下……”千修紧紧地揪住被褥,眼睛里,烧灼似的发热。胸口的刺痛也愈来愈烈,将那被子都包裹在身上,仿佛西尔诺从来没有给过自己的拥抱一样。   这种心情是奇怪的,陛下断然不会如自己一样拥有这种不理智的情绪罢,千修缩在被子里,轻微地颤抖着。只要一想到很快就要离开这里的事实,就不由自主的紧张,发抖。这对于一向对于任何事都风轻云淡的自己来说,冲击性伴随着不可知性,越来越凶猛地摇撼着自己的心。也许陛下……在这最后的十天里都不会回来罢,自己走的时候,也许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罢……   “千修……”的确有谁在叫着自己的名字吧?千修从被褥中抬起头来,乐格丽特站在床的一侧,哀伤地看着他。   “公主殿下……”千修讷讷地盯着她。   “王兄真的很幸福呢……”她轻轻地笑起来,那样的笑容让千修有了种陌生的感觉,印象中的乐格丽特公主总是一脸斗志高昂的样子,威逼着那吉的模样让人可怕,然而今天,在昏暗灯光下的她,忧郁的侧脸,深棕色的卷发和深蓝色的眼睛,都和西尔诺有着说不出的相似,她慢慢地看着墙角似的,“我也想,有个人能这样的爱我,但是……那是做不到的。”   千修呆呆地看着她,“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就是命运……是我自己选择的命运。”乐格丽特看着他,微微地笑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这样选择,但是现在,我也想至少,能保护点什么……”   千修迷茫地听着她的话,每句都不合逻辑地拼不到一起,他讷讷道:“公主殿下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的微笑扩大了,伸出手去抚摩着千修银蓝色的头发,“不明白也没关系,我和王兄一样,都是绝对不会对你不利的……只是这里面深藏的东西太多……老实话,我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懂我说的话的深义……”她顿一顿,笑道,“很多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幸福的。” 第46章 百年前的秘密   千修茫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乐格丽特,那样的悲伤的眼睛,悲伤的神情。这个世界正在稍稍地改变着什么,在某个地方,从某个角落开始,连着感情也一起崩溃了。千修不由自主地死死抓住了床单,“陛下……陛下他会回来的吧……”   乐格丽特看着他,深蓝色的眼睛愈加的深暗了,“他……一定会赶回来的……一个月的期限,快到了罢。”   千修无言地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出卧室,心脏却止不住的狂跳,他无法遏止地开始恐惧起来,没有来由地恐怖如果西尔诺没有在这十天之期里回来会怎么样,自己会被赶回去吧,会再也见不到吧……?在那个与其它国家老死不相往来的托里亚里亚终老一生,过着永远见不到陛下的日子,他怕敢想象了,他颤抖着手指在手腕上的移动发信器上胡乱地按下了陛下的呼叫号,等待的长音,像要把自己杀死的死神的铁链声一样,然而西尔诺的样子却始终没有在屏幕上出现。   那一夜的千修,坐在漆黑的西尔诺的床上,用翅膀紧紧地包住自己,不住地颤抖。   “乐格……”拉克特望着乐格丽特走出房间的样子,“你怎么了?”   “是我的错吧……”乐格丽特的背影似乎仰起了头,“我什么都不该告诉他,他那样的孩子,从一开始就只要有微笑,花朵,快乐就够了,可是我还是希望他能和王兄在一起,还是希望他的爱能够拯救王兄,我果然还是个自私的人吧?”   “你没有错!”拉克特一把拉住乐格丽特的衣袖,“你没有错……乐格……你真的没有错。谁都没有错……没有谁是有罪的……真的没有!”   乐格丽特回过脸来笑着看着她,“拉克特,我真的很开心能一直和你在一起……真的。”   拉克特把乐格丽特搂在怀里,轻轻道:“如果真的有什么的话,就让我做你的盾牌吧……”   乐格丽特轻轻地笑起来,“你们一族的职责……么?”   拉克特温柔地看着她:“这次,是我自己选择的。”   乐格丽特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脸,“别这么说傻话,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做最漂亮的新娘。穿一样的婚纱,一起和最爱的人宣誓永远相爱……我们不是约好了么?”   拉克特笑着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此时的南部省,西尔诺十指相交抵在下巴之下,列维坐在对面轻轻地啜着热奶茶。“你想说的NOIR的秘密……是什么?”   泽费荷尔让多拉靠在自己的肩上,从背后拥着他,锁着眉道:“当着我的面说没有关系么?”   列维看着他笑了笑,“第一,你也算是多拉的丈夫……”他瞥了瞥多拉通红的脸,多拉拍着被子叫道:“说什么呢,列维!”   “哎?”列维促狭地笑道,“难道是你妻子么?”   多拉拿抱枕直往他脸砸过去,列维笑着避开,接着道:“所以,我们也算是一家人,第二,你可以说也是这个一系列事件的最直接关系人的亲属,你有权利知道;第三,如果你泄露了出去,不用我动手,你也活不了多久──当然,多拉也是。”   泽费荷尔一愣,这个总是满面笑容但是却手腕阴狠著名的外相不是等闲之辈,以往也听多拉说起许多,如今虽然他是以温柔的微笑说着这番话,却让自己浑身出了一层冷汗。这个男人的每个字,都不容违抗。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会泄露半个字出去的。请您放心。”   列维的微笑依然没有变,只接着道:“这个秘密其实到现在也没有全部揭开,我知道的是,一百年前的那场巨变和NOIR有着直接的关系,而泽费荷尔你们家,原来的姓氏并不是这个,你明白吧?”   泽费荷尔有些艰涩地点头,“对……这个姓氏是我们的祖先用来纪念他心爱的人的。原来的姓氏是索兰赫。你们也都看到那幅画了,画那幅画的,就是这个名字的真正来源──苏锡.泽费荷尔。”   列维点头道:“是苏锡.泽费荷尔破解了NOIR这种瘟疫,而且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那为什么史书里都没有记载?”西尔诺蹙起眉头道。   “那是因为,他虽然破解了NOIR,却带来了一种新的疾病,和NOIR如同双生子般存在的另一种瘟疫……”列维神情浅淡,“政府每隔20年就会秘密做一次NOIR鉴定,这个鉴定,是连国王都不知道的存在,不过正因为他的私密,所以越来越成为政治家之间斗争的手段……”   泽费荷尔颤抖着手道:“到底怎么做?什么叫斗争的手段?”   列维看向他,微笑弥漫起来:“就是──把自己对手的孩子送去做实验体的意思。” 第47章 如此温柔的夜色下   泽费荷尔颤抖着手道:“到底怎么做?什么叫斗争的手段?”   列维看向他,微笑弥漫起来:“就是──把自己对手的孩子送去做实验体的意思。”   西尔诺和多拉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了,那个突然失踪了一年的列维,再回来时由一个青春勃发的孩子变成了苍白无力的病儿一般的列维……两个人发疯似的去遏止自己的思维不朝着那个方向去想,只是列维轻轻地微笑道:   “小时候,我也曾经参加过那个实验。只是每天注射相关药物看血的反应,然后做记录,就这样持续了一年……很多孩子都死了,还有一些原本可以健康到老的,患上了NOIR。其中有一些孩子出于报复也将NOIR的病毒施放到其它人身上。NOIR这种疫病自从被苏锡.泽费荷尔破解了以后,潜伏期变得更长,而且也有了相关的药物可以治疗,但是由于鉴定本身就是隐秘的,而且对外宣称NOIR早已被攻克,所以人们因为NOIR而死却到最后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死。”列维轻松地微笑着,一如既往的事不关己,“多拉的父亲,前任经济相,因为直接参与到NOIR鉴定实验中,也树了一些仇家,所以当我看到多拉的时候,我几乎就断定了他得的病,是NOIR。想也知道,是以前你父亲的仇家对你投的病毒,不过由于潜伏期太长,而且应该也是由于南部省比较温暖潮湿的缘故导致了NOIR的诱发,所以你直到现在才发现到他。”   “那他现在……”泽费荷尔又把多拉搂紧了几分似的,“现在没事了?”   列维摇了摇头,“没事了,NOIR现在已经成为可以攻克的病了,我已经给他吃过特效药,已经完全不用担心什么了。”   西尔诺盯向他的眼睛,“那你呢……你自己怎么样?”   列维一愣,旋即绽开了微笑,“我命大,什么事都没有啊。”   西尔诺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深深地看着他,苍白的肤色,苍白的手指,列维是不可能如他所说的没事的。但是西尔诺比谁都清楚,如果列维决定了隐瞒的事,那么他一生都不可能问出一个答案。因为,他是列维。   很多事情是没有理由解释的。西尔诺静静地走向泽费荷尔安排的行宫里的卧房,一大群侍女在后面排队跟从,西尔诺到得门口,慢慢地道:“你们都去休息罢。”那些侍女忙行礼离去。西尔诺边解开领巾边关上房门,脚步踉跄地走到桌子旁,摸出药来大把地吞下去,头痛像撕裂似的再度袭来,西尔诺扶着桌子坐到沙发上,手指狠狠地压住额角,呼吸已然紊乱了几分。   未来到底会怎么样呢?西尔诺看向窗帘半掩着的窗外,隐约透着蓝色的夜空,半点星光也看不见。这个国家的将来也像这片天空一样,漆黑的,看不到边的,不切实际的。这些年来,列维一直是自己最亲密的伙伴和战友,如果没有他很难想象自己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罢?组织内阁也好,处理方方面面最复杂最微妙的外交关系也好,一直是列维一个人承担下来,温柔地微笑着,大把大把地吃着糖果,永远似乎快乐着的列维。从小到大自己最好的朋友,然而现在却连他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也不肯说,西尔诺知道,这是最可怕的事情吧。他又看了看窗外,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也许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吧……自己,在这世界上的寿命还有多长呢……他摸过药瓶,又倒出几颗在掌心,正要往下吞时,胸口,轻微地发着热。   西尔诺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手掌一颤,药丸悉唆地掉在地上,滚了几周便不动了。他摸出胸口的那个东西,千修给自己的羽毛,温暖地,闪烁着微弱而温柔的光芒。   头颅里撕裂般的疼痛渐渐地止了,西尔诺轻轻地抚摩着那支羽毛,柔软轻盈,他似乎已没有力气去寻思千修给他这支羽毛的意义,只握着它,慢慢地进入了睡眠。   外面的夜风,毫无阻碍的飞着,天上那些灰黑色的云,被吹得撕成了飞絮似的,渐行渐远,弥漫成一片满满的灰色的膜似的,覆盖在天空上。多拉从泽费荷尔的怀里醒过来,用温暖的眼睛去看着外面冰冷的夜空,“阿西安,”他说,“你睡了么?”   “没有……怎么了,睡不着么?”泽费荷尔轻轻道。   “这次,”多拉握住了泽费荷尔搂住他的手,“我会和他们一起回王都。”   “恩……”泽费荷尔似乎在吻着他灿烂的金发,只轻轻地应着,“我猜到了。”   “战争……就要来了呢。”多拉的口气变了似的,手指交缠。 第48章 珍爱之人的身体   那一日的列维只是淡淡地看着窗外,枯坐在飘渺的窗帘旁,眼睛在朦胧的夜色中,煞白地透漏了出来几丝光芒,然而转瞬既逝。也许属于他的光很久已经曾经短暂地出现过,然后就永久地消失了。他冰冷的指尖触摸着同样温度的窗玻璃,几乎感觉不到血的流动。自己除了微笑也许已经连泪都流不出了,那一日搂着自己的西尔诺,自己甚至能感觉出来至友的无奈和辛酸,他们是救不了自己的,连神都救不了自己。   他仿佛又听到多年以前被关进实验室的第一天,那个男人对自己说:“别想逃,连神都救不了你。”他仿佛又回到第一次被注射进NOIR病毒的时候,冰冷的针尖,浓烈的消毒水味道洋溢在培养皿之间,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些病毒的繁殖,带着蠢动和令人作呕的生命力。   已经什么都不存在了。从第一次知道那个事实开始。   既然多拉的安全已经解决,这一事件也部分上告一段落,西尔诺从第二日一大早起,就开始缜密检查所有与百年前以斯叶迁都以及泽费荷尔家族有关的史料,泽费荷尔专属的八位秘书派了五位专门听候国王陛下调遣,多拉也从数字方面帮助审核现有的资料。而列维则是一贯的平民派作风,易容之后满大街打听乡土传奇。   西尔诺的眼睛鹰隼一般滑过一行行文字,他很清楚地知道这件事不能交给除了自己及内阁以外的第二人,一百年前的那场冲突对于卡桑德拉的历史是一个改写,而如此重大的事件却生生从历史中抹杀了。他必须知道个中原因,他也必须理清楚自己未来的方向,这个国家未来的方向。虽然自己并非军人出身,但也在最近时刻感觉到战争的气息正在朝着卡桑德拉逼近了。也许说现在才发现当初对托里亚里亚的求婚成为了特洛对卡桑德拉危机意识加重的导火索,但是如果让知道了后续发展的西尔诺再选择一次,他依然会选择托里亚里亚,选择见到千修。   那个少年对于自己的影响力是巨大的,他深刻地明白了这一点,他从未想过一个男孩子能以这样的爱情的方式走进自己的生活。他的感情是温顺地慢慢一点点地到来的。就像渗透进石头缝隙的水一样,轻柔,渐进。   西尔诺的神经猛地一震,眼睛扫过一行小字“卡桑德拉历1098年7月2日,一具被传为苏锡.泽费荷尔的年轻男子遗体被医学研究院特殊收藏”。他眼睛一横,道:“苏锡.泽费荷尔的遗体现在何处?”   那秘书一愣,忙答道:“回陛下,苏锡.泽费荷尔的遗体不是由官方保存的么?”   西尔诺并不多说,拿起书起身道:“我在隔壁房间,让泽费荷尔立刻过来见我。”   五个秘书忙起躬送,西尔诺在隔壁房间不到一刻,泽费荷尔就到了门口,行礼后问道:“陛下叫我有什么事?”   西尔诺抬眼看他,“苏锡.泽费荷尔的遗体现在何处?”   泽费荷尔表情一僵,左右看了看,低声嗫嚅道:“就在陛下来的前一日,被盗了。这件事因为一开始就封锁消息所以没有什么人知道,我会知道是因为……自从研究所,我是说NOIR研究所彻底研究完苏锡.泽费荷尔的遗体后,他的遗体就一直是由我们家保存的……毕竟真正的泽费荷尔家族已经没有后人了。苏锡是独子,终身未婚又英年早逝……”   “这件事为什么不早报告?”西尔诺不等他的过多解释直接道。   “那是……那是因为祖先传下的话,如果不是非常情况,不得泄露与苏锡.泽费荷尔有关的任何事情。”泽费荷尔道,“现在我也很清楚,是非常状况,而且我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所以我才觉得可以说出来。”   “你当时还隐瞒了什么?”西尔诺啜了一口茶,问道。   “恩……”泽费荷尔苦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了,如果实在要说的话,就是我家的祖先安菲尼.索兰赫之所以会改变姓氏的真实原因并不只是为了纪念挚友,而是……”   “他爱上了苏锡……是么?”西尔诺抬起眼睛望着错愕的泽费荷尔。 第49章 负担国家未来的人们   “他爱上了苏锡……是么?”西尔诺抬起眼睛望着错愕的泽费荷尔。   “我不知道……”泽费荷尔喃喃道,“这些事情,本来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事,也不是我想知道的。从小看到那幅画,我就感觉这里面蕴涵着深厚的感情,然而,却不一定是爱情吧。很纯粹的东西──我说不上来──也许更像精神上的感情。”   西尔诺盯着他的眼睛,过了一会道:“我们现在讨论的重点不是他们是不是相爱……遗体被盗,难道研究所就这么算了?我不这么认为。而且,被盗的原因我也很在意。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我倒是有线索。”温和玩味的嗓音传来,列维一边舔着棒棒糖一边晃进来,接着道,“在我还在研究所做实验体的时候,我曾经耳闻过他们一直在研究苏锡的遗体,虽然具体原因我不能得知,但据我的推测,应该是苏锡的遗体隐藏了什么对于NOIR的治疗有关的秘密──因为苏锡是因为研究NOIR而死的。”   “当时根本连他有没有死都没有确定不是么?”泽费荷尔抬起眼看着列维,“祖先的手稿里曾经提到过,他只看到一片全是血的实验室,但是却一直没有找到苏锡的遗体。当然,这手稿也是只有代代的继承人才知道的秘密。”他叹了口气,“其实我一直是主站派,但是也许人是会为了什么人做什么改变的,我现在宁可出卖祖先的秘密给你们,也想多少为避免战争做些什么。”   “为了多拉……吧?”列维笑笑地看着他,“我可以理解。然而,未雨绸缪,做最好的准备最坏的打算,这样才能万无一失。当然我现在什么也保证不了,不过我觉得保证多拉的安全还是可以的,他毕竟是内部文职官员,不在最危险的第一线上。”   “希望如此吧……”泽费荷尔轻轻地舒了口气,“我会尽全力协助你们。”   “啊啊……”列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起来,你这样严肃的男人怎么会和那个钱鬼到一起?”   泽费荷尔一愣,又咧嘴笑了起来,“我和他还真是因为钱的关系结下缘分的。他真是个可爱的人,连喝杯水都要测算成本……要真说倒是我比较吃惊,为什么国家最精英的内阁成员组的重要成员会是这个样子。”   “恩恩……那看了我就不觉得奇怪了吧?”列维吃完了棒糖,又摸出一块软糖在嘴里撕扯着。   西尔诺站起身来,和列维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列维笑着拍了拍泽费荷尔的肩,笑道:“多拉……就交给你啦。”   泽费荷尔看着两人走出房间的背影,他们,就是背负这个国家命运的人们……一想到此,自己不禁也感动起来,那样活生生的,完美却人性的人们,那样亲密的关系,总是严谨却带着温柔地,没有人比他们更爱这个国家了吧……   他突然很开心,自己的多拉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也背负着同样的荣誉。   西尔诺进到自己的房间,看着列维把门锁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列维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明天,回去吧。”   西尔诺点了点头,“遗体突然被盗,是不是作为战争的前兆……现在想这么多也没有用,资料都整理好了吧?”   列维笑起来,“那还用说?” 第50章 王者归来   王都内却似乎被一种奇妙的气氛感染着,乐格丽特这日合上王室成员的身体检测书,王兄的病……她转过头去看插在一旁的百合,那天拿过来的瑟丽丝说,这些是千修培育出来的花,已经有多久没有嗅过天然的花香了?王兄以前总是给她讲母亲的事,母亲喜欢花儿,龙清岛据说是个开满鲜花的美丽的地方,母亲常常说起那里的竹林,那里的月色。   这些在卡桑德拉都只能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而已。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手腕上的通信器轻轻震动,她按下连接键,拉克特的脸出现在荧幕上,“乐格,陛下今天晚上就抵达王都了!礼宾司说是要做一个小宴会,内阁成员组皇室成员都要到场。”   “这么早就回来了?”乐格丽特掩不住脸上的微笑,一面把王室成员身体检测书都悉数锁进柜子里,“那我还得快点准备衣服……对了,你通知千修没有?”   “我这正往那边赶过去……图书馆的格洛布尔夫人硬是要我把这条她亲手绣的发带送给千修呢。”拉克特笑道。   “啊啊……我都快迫不及待想看千修穿著礼服的样子了,上次的那身衣服真的非常漂亮呢。”乐格丽特笑着说,“这次有为他准备衣服吗?”   “礼宾司倒是说了的,但千修好象不同意的样子,说没有必要这么破费……”拉克特似乎面露难色,“他似乎有些担心陛下会不会让他留下来。”   “王兄那个迂夫子……”乐格丽特握拳道,“他就是做事太谨慎才会到现在连个恋爱都没谈过,喜欢就明白地说出来嘛,真是。”   “那我先切断咯,我马上就到他的房间了。”拉克特说着摆了摆手,关闭了荧幕。   拉克特一到千修的房间,就看到千修正在一旁看著书,一看封面就知道是卡桑德拉历史故事的绘本。那吉一见拉克特就浑身一颤,“公……公主她没来么?”   “公主殿下过会才会到,想见她吗?”拉克特看着那吉发青的脸,微笑得十分灿烂。   “纯……你上次说的那个很好的藏身地点在哪里……”那吉颤抖着四处张望。   “那吉这么害怕公主殿下?”拉克特笑道。   那吉别过脸不去看她,千修微笑着放下书过来,笑道:“那吉也忙了一天了,先去休息吧。”他走到拉克特面前道,“拉克特小姐有什么事吗?”   “国王陛下今天晚上抵达王都,礼宾司已经准备了晚宴,还请阿萨西那先生和那吉、纯一定参加。”拉克特微笑道。   “陛下……”千修脸上一润,讷讷道,“陛下他真的回来了么?”   “应该是下午起程罢,卡桑德拉的穿梭机可是很快的。”拉克特笑道。   “刚才礼宾司司长又发来了简讯,说他们还是自发准备了衣服,请阿萨西那先生过去试穿。” 拉克特继续道,   千修讷讷道:“我说了不必破费的……”   “这也是礼宾司大家的心意……国王陛下没有下命令,是礼宾司大家自己出钱为您做的衣服,大家都很喜欢你,啊,对了,”她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漂亮的盒子,“打开看看吧,这是格洛布尔夫妇送你的礼物。”   千修红着脸打开,一条手工刺绣的带子蜿蜒在盒子里,蓝色和深红色的交相刺绣,中间还有银线的装饰,千修呆呆地看着那带子,“谢谢……”他说话也有些由于激动而来的迟缓。   “格洛布尔太太在礼宾司那边等着亲手为您扎上呢。”拉克特微笑道。   “少爷,真是太好了,”纯在一边拿着茶盘微笑道,“一定是很漂亮的礼服。”   门铃声突然打断了几人的对话,纯走过去打开门,一位管家打扮的男子递上一只巨大的礼盒道:“请问纯先生在吗?”   纯愣愣地答了声,接过那只盒子,那男子道:“这是我家主人──密耶洛.吉尔兹大人送上的礼物,请务必收下。”t   拉克特却轻微地皱了皱眉,纯看着门关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走到千修前面,千修笑着看着他,“打开看看是什么吧。”   “阿萨西那先生,我们还是快点走吧。”拉克特催促道。   千修走出房门,便轻轻问道:“拉克特小姐,您是不是不太喜欢密耶洛先生?”   拉克特一愣,微笑道,“没有特别不喜欢……只是……他施与爱的对象太多了,我只是不希望纯那样真诚的孩子,陷得太深而已。其实这王都上下可能已经没有人再把密耶洛先生的情话当真了罢。纯还只是个孩子,说实在的我有点担心他。”   千修怔怔地看着她且行且说的背影,过了一会儿,他慢慢道:“在托里亚里亚,好象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爱情那样地说了出来,还会有假的吗?”   拉克特正色道:“越是发达的地方,人心就变得越险恶,卡桑德拉比起单纯无害的托里亚里亚相差太多了……不管是哪个方面。” 第51章 礼宾司的骚动   “来了这里以后,感觉好象发生了很多事一样,”千修慢慢道,“好象把以前那么多年发生的事都凑起来了一样。”   拉克特静静地听着,浅笑道:“我只希望,您和陛下能在一起得到幸福。陛下一定很高兴能见到您……”   千修呆呆地看着拉克特,默默地点了点头,跟在她后面向礼宾司而去。拉克特所说的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个冲击,对于爱情他完全不了解,对于陛下也没有了解,总是带着忐忑而开心的奇妙心情等待着和陛下的见面,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对于这个国家的一切,只有书本上寥寥几行的认知。这是一个严密谨慎人人自危的国家,和自己的祖国那种随时随地的悠闲懒散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这里的人终生奋斗,祖国的人们生来就决定了自己做什么,满足于自己快乐的生活,衣食无忧,烦恼这些统统不用去考虑,祖国的人们从来都不知道压力是什么,到底哪一种生活才是正确的呢?千修一无所知,也完全理不清头绪来。   每个人都在祝福自己和陛下一起获得幸福,然而陛下的幸福到底在哪里,千修不知道。陛下对于自己的感觉,千修也完全不明白。陛下,也许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自己罢?千修恹恹地想着。   礼宾司的工作人员一见拉克特领着千修来,都微笑着向他打招呼,千修也一一微笑着回礼,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套深蓝色天鹅绒的燕尾式长礼服,白色衬衫上细密的银丝掐绣把简单的外套衬托出不一般的高贵气息。比起上一次的礼服却又庄重许多,外套的礼服上则没有太多装饰,只规矩地在每处边沿绣上了银色的长春藤花纹。一群女官簇拥着把千修弄进了更衣室,出来时已换上了新的礼服,深色的衣服显得原本瘦削的身体更为纤细,礼宾司治装部的部长忍不住伸出手去摸千修的腰截线,被拉克特一掌拍开,“想做陛下的炮灰?”拉克特笑着说。   治装部部长缩回手,目光痴迷地盯着千修,格洛布尔太太拿着那发带让千修坐下,发刷扫过千修银蓝色的头发,那一头银瀑原本就长及腰腿下,格洛布尔太太拿发带轻轻地系了上去。   乐格丽特已不知何时躲到一处狂拍照片,礼宾司众人纷纷订货,乐格丽特比出五个手指,治装部部长吼道:“乐格!你这也太黑了!”   “不要看在我们是同学的份上我就会给你优惠……”乐格丽特睨着她,“还是你不想要那批货?”   治装部部长左右四顾,咬牙切齿道:“五十就五十!不过那批货得第一个给我!”   “那批货是……?”千修微笑着问道。   “就是您和陛……”治装部部长被乐格丽特一把捂住了嘴。“哈哈哈……”乐格丽特笑道,“她是说西部那边出土的一块宁河碧玉。”   “啊,这样啊。”千修正说着突然一回头,“陛下……快要回来了。”   正当时,乐格丽特的手腕发信器震动起来,是萨布尔。“陛下的穿梭机已经进入卫星圈,相关的都到机场去迎接,仪仗队都准备好了。”   乐格对着屏幕点了点头,拍了拍千修道:“走吧,去见你未来老公了。”   “老公是……什么?”千修一面被乐格丽特扯着走一面问道。   “恩……”乐格丽特一边走一边道,“就是丈夫的意思,你们国家没有这样的称呼?”   千修满脸通红,只有像一只小狗一样被乐格丽特一路拖着走的余力了。   另一方面,萨布尔正在机场调度各路人马,密耶洛慢悠悠地走过来,手搭在萨布尔肩上,笑道:“注意到没有?”   “注意到了,你去联络吧。”萨布尔也是一脸轻松的笑容,“哎,那边那个,不要把花摆在那里,会挡到陛下的路!”他说着对机场花草班的叫道。   密耶洛眼睛微微地扫了扫旁边隐约可见的几洞枪口,虽然还不知道是哪个国家或者哪一派派来的,但是目的已经显而易见了,他头一回直接走进了机场控制室。   他手指飞速在键盘上打着,密码文立刻传输到西尔诺等所在的穿梭机上。列维浏览过那些密码文字,“西尔诺,地面王立机场有暗杀者潜伏,萨布尔他们会不动声色继续准备,问我们这边怎么办。”   西尔诺喝了一口茶,“早就料到了,改变路线,降落在国立第一机场。”   列维嘻嘻笑道:“还是我比较厉害吧……我一个小时前就通知机长突然改变航向了。”   “可是那就没有人来接我们了,好悲伤哪……”列维笑嘻嘻地坐在西尔诺的沙发扶手上晃悠,“想不想千修啊你?”   西尔诺看着杯子里的剩下的茶,淡淡道;“的确是想见他了。” 第52章 意料之外的亲密接触   “哎呀?你竟然会明白地表达感情?”列维嗤笑着看他,“今天是不是穿梭机要倒过来走了?”   “想想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西尔诺慢慢地瞥着窗外急速变化的景色,“只是这样而已。”   “今天晚上礼宾司是必然有宴会的,怎么样,就在宴会上宣布你们的订婚仪式的消息?”   西尔诺仰起脖子把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也好。他留在这里的期限也没有几天了吧。”   列维把手一拍,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你们真是让我操心哪。”   千修跟着乐格丽特一行在王立机场等待着,心情却压抑不住的焦躁,乐格丽特望着他道,“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啊。”   千修微笑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乱乱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乐格丽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王兄马上就到了。”   千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礼宾司司长的声音传来,“5分钟准备!各就各位!列队!”   乐格丽特几乎来不及阻止,就看着千修突然张开翅膀向天空飞去,“千修!”乐格丽特慌忙叫道,“回来!气流会割伤你的!”   整个机场的人都呆了似的看着突然张开蓝色和金色交织的绚丽翅膀的少年,天使一般在空中迅疾飞翔的样子。几乎是剎那间,就消失在云的一端。   乐格丽特吓呆了的站着,“这种速度……”她转过头一把抓住那吉,“这种速度是怎么回事?”   那吉吓得颤抖道:“王族的血统越高贵,飞行速度的上限就越快。少爷据说是托里亚里亚最古老的贵族的后裔,这样的速度如果想要应该也是可以的……”   乐格丽特松开那吉的衣领,喃喃道:“不管怎么说,这种不输给战斗机的速度都太可怕了……”   千修甚至连自己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那种焦躁的感情像在啃着自己的心一样,一寸一寸地,让自己不能安生。陛下不在那里,这样的信息一直源源不断地冲进自己的脑海里。而飞行的方向,则仿佛是事先就刻在了自己的身体里,就在那个地方,说不出来却清晰地感受得到的地方。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为什么会如此清晰地感知着陛下的情况?千修完全凭着本能一般在空中穿梭,血统中天生的优越方向感在鸟瞰着这个城市的时候完全发挥出来,以前曾经看过的王都卡普拉的地图完全地在脑海中映照出来,下面的,正是国立第一机场。   所谓的国立机场,是相对于专门供皇室和外宾使用的王立机场的国民用机场,卡桑德拉全国的民用机场都以国立机场命名,只是标明的号码不同,位于首都的,所有机场中吞吐量最大的就是这座国立第一机场。机场不但有停泊货机客机的传统分野,更有飞船,穿梭机的专门场地。不同于机场的完全暴露式,穿梭机的机场则是位于一个个大的圆圈中,圆圈式的信道和控制室围绕在巨大的停机坪周围,气势恢弘。目前国立第一机场的司令也曾是列维的同班同学,似乎理所当然地站在西尔诺这一派,一接到列维的要求停机的电讯,立刻部署好停机坪,同时秘密所有人,不让国王降落在国立机场的事情泄露出去。   不管是国立机场的司令还是守在王立机场的密耶洛等都心知肚明,如果在没有王立机场有刺客的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让国王的穿梭机降落在国立机场,无疑是对王室的挑衅,王室一群对西尔诺的积怨原本深厚,现在又处在各国关系紧张微妙的时期,内乱一出,外患必生。所以密耶洛,萨布尔一面秘密地部署抓住刺客,一面又必须对所有人保密,虽然让公主和其它内阁都蒙在鼓里有些不忍,但这也是不得不做之事。   “千修呢?”密耶洛扫了一眼等候的人群,突然惊讶道。   “不是和乐格在一起?”萨布尔一边注意着地面上的监视器一边答道。   “不在。”密耶洛回过头严肃道,“他那头发很显眼,可是根本找不到,到底去哪了?”   “你出去看看,我守在这里,”萨布尔说着狠狠道,“啐,真是麻烦!”   密耶洛笑笑走了出去,萨布尔打开无线吼道;“你们这群到底在干什么?怎么现在还不把地面报告交上来!”   此时,西尔诺一行的穿梭机已经稳稳地停在了国立第一机场穿梭机停机坪E区,列维往自己和西尔诺头上各罩了个礼帽,西尔诺只是戴上了墨镜,而列维夸张地不知从哪找来了胡子贴在嘴上。   “真是麻烦哪~”列维抚摩着自己的假胡子道,“不过好久没这么穿了,好久没有远离那些可怕的仪仗队了……”   西尔诺握着手杖,一贯稳重地走下穿梭机,列维晃晃地跟在后面,没料到前面的西尔诺突然停下,列维一下撞在他宽阔的背上,“好痛……”列维摸着自己的鼻子叫道,“怎么突然……”下一秒换成他怪叫:   “千修你怎么在这儿!?”   西尔诺怔怔地看着完全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这种形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年,这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不对,关键是,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还如此准确地找到了停机的地点?   他向前走了几步,“千修,你怎么知道这里……”   那个双色眼睛的少年,用玫瑰酒和蔚蓝海水一般的眼睛深深地看着自己。下一个反应,他只知道眼前那一抹银蓝色的头发晃过,那体温柔和的少年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他纤细的身体上,满满的是风和云的味道。抱着自己后背的手臂细致而坚定,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这么紧密地靠近彼此,西尔诺几乎能感觉到千修的快速的心跳和比自己略高的体温,看不见他埋在自己胸口的脸,西尔诺只能伸出手去抚摩着他微微有些乱的长发,只能在胸腔布满了千修的气息的时候,同样紧密地,抱住了他。 第53章 国王陛下的深情   感情有些时候就像头发一样吧,总是去在意的时候反而停滞不前,却在你不注意的时间和某些微妙的地点慢慢地生长,当发现的时候,或许已经早已成为烦恼的根源,拔也拔不去了。   列维银灰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两人拥抱着的身体,那种幸福的氛围几乎把他淹没了,那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没有属于过。也许一个人从幸福中再堕入痛苦会无法忍受,然而如果从来就没有幸福过,那也会自觉地将不幸作为一种自我的惰性,从而沉溺于其中,即使想去在乎也在乎不了了。他的生命就是这样,从一开始的不幸,到最后的不幸。列维微笑起来,轻轻地,不带痕迹地。   西尔诺拥着千修的双手猛地一沉,他皱了皱眉,第一次把少年的身体打横抱着,回过头对列维道,“先上车吧。”   列维点了点头,跟上西尔诺的步伐,一边摸了摸千修的头发,笑道:“大概是一路飞过来累了吧?不用担心。”   西尔诺点了点头,一贯没有太多表情的脸却显出一种独特的宠溺神色,“让他睡会儿吧。”   一上了机场司令派来的无人驾驶的汽车,西尔诺就摘掉墨镜,让千修躺坐在自己腿上,鸟儿一般的身体,轻柔地倚靠在自己的臂弯里,西尔诺抬起手去梳着他的一头长发,一面对列维轻轻道:“他是怎么准确知道那个地方的?就算密耶洛他们知道是在国立机场,可是停机坪……”   “停机坪最终到底是哪个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列维抚摩着下巴看着千修闭着的双眼,长长的银蓝色羽睫,精致的面容……“我以前曾经听说过,托里亚里亚相爱的两人可以互相感知对方的情况,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指这个?”   西尔诺看向他玩味的脸,沉默地把千修抱得更紧了些,列维从冰箱取了一瓶冰咖啡,笑道:“我比较在意的是他们使用的媒介,难道只是心灵感应?你说有没有这么悬乎的事?”   西尔诺转过视线,“托里亚里亚是神之国,也许什么都会发生……”   列维不声不响地喝着咖啡,笑着道;“也许吧?”   王立机场那一边,众人期待已久的国王陛下的身影却久久没有出现,人群有些骚动,乐格丽特却冥冥之中感觉到,王兄一定不在这里,千修那孩子,也许是最明白王兄的人?她淡淡地笑起来,爱情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不过像自己这样早已被决定命运的人,还是不要恋爱比较好吧?   乐格丽特直到回去的时候还在考虑着这件事,如果有可能,是不是也有一场恋爱比较好?她感觉到拉克特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她转过眼看着拉克特,“怎么了?”   “我是在想,刚才吉尔兹大人真是……”拉克特掩着嘴笑起来。   “啊啊……你说那个无脊椎动物啊……”乐格丽特也不禁想起刚刚密耶洛宣布大家全体返回,国王陛下因为王立机场发现刺客已经转移到国立机场停靠,目前已经安全达到国会王宫。尽管只是普通的声明,密耶洛低沉柔和的嗓音和号称卡桑德拉第一美男子的外貌依然让机场的诸多女性尖叫不已,目前似乎依然在那堆狂躁的女性生物中挣扎徘徊。   乐格丽特瞥过眼看了看走在那吉旁边的纯,不时地回过头去想看到一些密耶洛的情况,但又被那吉拖住不得不走,乐格丽特笑道,“纯,你知道么?自己的恋人太出色往往不是好事哦?”   纯愣愣地看着乐格丽特,“我……和吉尔兹大人不是……这种关系……”他说着讷讷地低下头。   “可是你喜欢他吧?”乐格丽特看着他。   纯通红了一张脸,手指紧紧地拉着衣服的边缘,微微地颤抖着身体。从来没有看过如此怕生和害羞的孩子,乐格丽特笑着拍了拍他的头,“没什么的,喜欢一个人是很正常的事,千修不也喜欢陛下?”   纯绞拧着衣角,喃喃道:“我和他……身份不一样。”   乐格丽特哈哈笑起来,摸了摸纯的柔软发丝道,“那你说我和密耶洛哪个身份更高?”   纯讷讷道:“恩……公主殿下……身份比较高……”   乐格丽特继续笑道:“那我都能和那吉在一起,你怎么就不行?” 第54章 手指交缠的温度   纯愣愣地看着乐格丽特笑着的脸庞,在阳光下熠熠地闪着自由的光。纯渐渐地发现着,自己身体里的某个部分,在慢慢地被这环境中的某些人,改变着什么。   自由这种东西原来是有比较的,纯弥漫地想着,托里亚里亚的定义上的自由,那种无局限的散漫悠闲,建立在毫无危机感的国民意识之上,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去考虑,只有追求幸福的心而已。卡桑德拉则是时刻充满了挑战。不去奋斗就永远居于人下,生活在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贫民窟。这一切都差得太多了。以前的自己总是缩在那个无形的壳里……他微微地苦涩起来……现在也是一样吧。   自己没有千修少爷那样可以飞翔的翅膀,没有那吉充满活力的性格,有什么事是只有自己可以做到的呢?自己能不能有一个理由来让自己配得上喜欢的人呢?   纯默默地走着,心里波涛翻滚。不管公主说什么,自己和密耶洛之间的差异依然大得可怕。   快要到达王宫的时候千修已经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意识到自己正躺在西尔诺身上的那一瞬间就涨红了脸,“陛……陛下……”他呆呆地看着西尔诺依然没有太多表情的脸,舌头打结似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身体好点了?”西尔诺柔和地看着他,那眉影似乎带了笑,千修点点头,一如既往地微笑了。“我没事……就是飞得太快了,有点累。现在已经没事了。”   甫一回到王宫,西尔诺便领着千修穿过两旁井然的仪仗队,直往自己的书房去,事务女官一行连忙替他更衣,换上了晚宴时穿著的近乎黑色的礼服,千修坐在一边默默地看着,仿佛要把这几日来不见的份全部补上似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西尔诺的身旁。陛下不同于自己以往见过的任何人,是这个男人改变了自己单调的生活,把自己从那个自由的鸟笼里更加广阔地解救了出来。自己并非对于以前的生活有何不满,只是在见识到了卡桑德拉的紧凑的生活节奏,自己竟然奇妙地对这个国家产生了好感。   如果可以的话,自己也想骈手胝足地,和他在一起为自己的生活和命运奋斗。   已经不想等待任何人的怜悯,不想依靠任何神灵的保佑了。千修想及此,微微握紧了拳,离自己在这里的期限,还有不到七天了。   待事务女官也为千修整理好仪容,西尔诺从红茶杯里抬起头,“走吧。”他说着站起身,不料拉克特却附在他耳边道;“这是礼宾司送给阿萨西那少爷的礼服,您都不夸奖两句吗?”   西尔诺一愣,上下看了看千修被合体的礼服包裹着的纤细身体以及在那微微修饰的刘海之间,露出的白皙面容。他表情缓和了些,慢慢道:“衣服……很漂亮。”   千修那没有表现出来的喜悦却好象阳光一样照亮了他的脸,他不禁有些局促地握住了衣角,“谢谢……”   西尔诺没有多说什么,放慢了脚步让千修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寂静的信道里。千修的眼睛盯着西尔诺前后微微摆动的手臂,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一定比太阳还要温暖吧?那能把自己的手完全包覆住的手掌,带着陛下微凉而稳重的体温。   这只手曾经在自己睡着时抚摩过自己的前额,曾经那样紧密地拥抱过自己的身体,千修着了魔似的,慢慢地探出手去,食指,中指,渐渐地牵住了走在前面的,那个高大男人的右手,西尔诺怔忪地感觉到手心微微发热的温度,几乎也是下意识地,反握住了那些纤细的,几乎透明的手指。 第55章 订婚的消息   千修跟着西尔诺刻意放慢的步伐,以往陛下的步伐并不是这样的吧,千修想及此,洋溢着幸福地微笑起来。陛下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两人一路往宴会厅走去,那点小小的温暖的接触点,由点到面地渐渐扩散开来。   不想离开他,想和他待在一起,这种心情渐渐地弥漫了整个心扉,已经想抹也抹不去了。千修感觉着陛下的微凉的手指,分明的骨节,可是一想及自己即将离开这里的事实,心也不由自主地一紧,西尔诺感应到什么似的侧过脸看他,“怎么了?”   “还有多少天了?”千修低下头默默道,“离我离开这儿……?”   西尔诺一愣,“想家了?”   “不是……”千修忙抬起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西尔诺默默地看着他双色的瞳孔,清纯之中,反而有惊人的妖冶。“别担心。”他淡淡道。   千修看着他的脸,依然没有表情的雕塑般的脸颊,心里突然惶恐起来,而表达惶恐的唯一办法,在当时也许只有紧紧反握住那个男人的手指,再心里念着一辈子都不要放开。   然而正如美梦总是来得急一样,宴会厅的灯光隐约传来,西尔诺回过身替千修理了理领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松开了他的手。千修空落落地握着刚刚被陛下握过的地方,明明是比自己略微低一些的体温,却仿佛烙下了什么似的,火火灼灼起来。   在座位上坐定,乐格丽特在旁边拍了拍千修的头道:“怎么呆呆的啊?”   千修摇了摇头,微笑道:“没什么。”   “跟王兄发生什么事了?”乐格丽特一口喝完开胃酒,拿餐巾擦着嘴巴笑道,“小俩口怎么了呀?”   千修凝视着那杯深色的红酒,浅浅地啜了一口,“我真的不是因为想家才那样问的……”他不自觉地喃喃道。   “王兄他一涉及到个人的事情嘴巴就不灵光这个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乐格丽特微笑着看他,“但是我知道,那个男人是真的喜欢着你的,虽然……他好象还是不知道他对你的感觉是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就算他不肯承认,他在感情表达这方面还真的很像父亲呢……”   千修正讷讷地看她,列维突然噌的一下站起来,举起酒杯道:“今天的宴会一是欢迎陛下南巡归来,二也是为了向大家宣布一个消息。”   一时间餐桌上死一般的静寂。西尔诺一贯威严的眼睛静静地直视着前方,沉吟了一会道:“四日后,在圣心教堂进行我和千修.阿萨西那的订婚典礼,所有事宜交由礼宾司全权办理。”   欢呼凝滞了好久才传出来,一直有意于千修的格拉索死死地揪住了桌布,皇族代表拉弗玛则咬着牙笑起来,弹劾西尔诺的罪名已经又多了一条了。千修依然搞不清楚状况似的呆坐着,陛下的表情依然没有任何改变,连从他脸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的可能都没有,乐格丽特一把抱住了千修,“我说吧我说吧,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列维也笑着走到一边,拍了拍千修的脸,“怎么,开心傻啦?”千修一愣,似乎刚刚理清发生了什么事,看着西尔诺依然冷漠的脸,阳光般地微笑了。   密耶洛跟在后面鼓掌,一幅看好戏的悠闲,萨布尔一刀劈开自己面前的那碟鹅肝酱,“西尔诺还真跟那男人……”   “男人怎么了?”密耶洛轻轻呷了一口白兰地,“感情比性别重要吧?”   “我不想跟你说,”萨布尔闷闷道,“反正也说不过你的牙尖嘴利……总之我是自己看了觉得不舒服,倒没有其它的。”   “反正和你又没有关系不是?”密耶洛冷冷道,“你吃你的饭吧。”   “你这口气还真有点像列维。”萨布尔道,“怎么突然这么凶?”   密耶洛摇了摇头,别过眼看了看列维惨白的神色。心下又是一阵搅动。自己的童年好友爱上了最不可能爱上他自己的人,到底该为一辈子深爱过一个人感到高兴,还是为爱上了永远没有结果的人而感到悲伤? 第56章 订婚典礼的前夜   就如同几人先前所想象的,对于订婚典礼这件事,其它人的热情远比西尔诺这个当事人来得高涨,一时间往往赋闲的礼宾司忙成了一团,按照国王陛下中规中矩的铁板一般的性格,离正式的结婚典礼想必是还有一段漫长的等待过程,故而因为国王的拘谨性格而常年得不到发挥的礼宾司在对于如何打造订婚典礼会场以及二人的服装上引发了大规模的争论。   乐格丽特穿著白大褂的天使外貌下其实一直在继续着她魔鬼摄影师的勾当,前一日千修在迎接西尔诺时所穿的礼服照片已经在王宫内半秘密地贩卖开来,收入颇丰。西尔诺本人自然是不知情,千修尚未搞清楚照片是何物况且以他温柔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对乐格丽特有所阻拦。   西尔诺依然保持着他一贯的冷漠严谨作风,整天埋首于公文堆里。和千修的交集依然是每天早晨两人一起喝早茶的短暂时光。这一日千修只穿著轻便的衬衣套着月白色的线织背心在庭院里,在为西尔诺沏好玫瑰花茶的时候忽然听到鲜少说话的他道:“典礼的时候,需要请托里亚里亚的国王陛下他们过来吗?”   千修一愣,慢慢微笑道:“陛下决定就好。”   西尔诺轻轻呷了一小口,道:“他们是你的亲属,这本该由你决定。我是想知道你的意思。”   千修轻轻放下茶壶坐下,看着西尔诺道:“那就不用麻烦他们了。原本我也不是皇宫里生活的人,而且和他们的交集也就是陛下的求婚书到了以后才有的事。”   西尔诺点了点头,道:“也是。而且最近局势动荡──那这样罢,正式举办婚礼的时候再请他们来吧。”   千修微笑道,“好。”便又替西尔诺满上茶。   西尔诺喜欢这样的生活,尽管不说出口也对这样的简单沉默的生活方式感到满意。繁重的工作已经让他取静而不得,那种整日粘腻在一起的爱情方式原本就不是他所想要的。千修温柔而沉默,不会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件事,意外的容易满足和开心,即使说本来就是男孩子的他不会像女孩一般有时候撒娇或任性,但他甚至就连一般男孩子的闹腾都没有。想及自己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只是阴沉,而千修就像散发着月光的太阳一样,宁静,沉默,却不会给人半点阴冷的感觉。   西尔诺更明白自己是爱着他的。也许像千修这样的孩子不会有人生出讨厌的感情吧?千修总是带着温柔的微笑,出现在自己希望见到他的地方。   连续两天的粮食税率会议让西尔诺分身乏术,也许唯一给他告慰的就是会议的顺利进行和每天晚上回到书房时千修送上的一壶玫瑰花茶。玫瑰原本似乎并没有镇痛的作用,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嗅到那样温热的香气总能奇迹般的治愈头痛似的,西尔诺在心里,总是会对千修露出微笑。   这一日,订婚典礼前一日的晚上,西尔诺刚刚从公文中解放出来,还未回到书房就见到萨布尔等在门口,西尔诺疑惑地看着他。萨布尔道:“我提前来道喜的。”   西尔诺默默地打开书房门,萨布尔跟进去,直直地看着西尔诺道;“西尔诺,现在的局势……”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西尔诺淡淡道,“出了议会我们就是朋友。”   “我只想问你,你真的是因为爱那个男人才和他结婚的吗?”   西尔诺并没有去看萨布尔出奇严肃镇定的脸,他慢慢走向窗外,眼光深邃地看着远方特洛三星传来的些微光芒,一字一句地慢慢道:“现在的卡桑德拉,需要千修。”   千修在御书房门口捧着送茶的托盘凝滞住了,他停在书房的门口,白皙的手指轻轻发颤,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按捺住不安的心,敲了敲门,“陛下……”   西尔诺一愣,眼光扫过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书,萨布尔的脸印在玻璃上显得犹为严肃,他低声道:“今天还有事,就不喝茶了,谢谢……你先回去吧。”   千修柔和的嗓音过了一会才从门外传过来,只是一句“是……晚安,陛下。”   西尔诺坐在扶手椅上,不知为什么,现在的自己,特别不想让千修看到。 第57章 远方夜色下的婚书   千修柔和的嗓音过了一会才从门外传过来,只是一句“是……晚安,陛下。”   西尔诺坐在扶手椅上,不知为什么,现在的自己,特别不想让千修看到。   萨布尔默默地看着自己国家的君王沈默地坐在椅子里的模样。他走过去握住西尔诺的肩,慢慢地道:“以我们内阁的私心……哪怕你不要这个国家而去追寻自己所爱的人,我们都没有一个人会责怪你……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因为喜欢他才娶他……如果连爱情婚姻都是因为国家的关系而公事公办,那你不是……”   “我爱他……”西尔诺别过眼看着萨布尔。和年龄不符的深邃蓝眸里闪着粼粼的光芒,“我喜欢他……”   萨布尔笑了出来,“那就好!”他跳起来走到门口,回头爽朗道,“明天一定要打扮得帅一点啊!”   西尔诺轻轻地点了点头。门在眼前合上,千修的影子和声音又开始在眼前耳边乱晃。同伴中像太阳一样热烈奔放卤莽大胆的萨布尔,总是最直接地说出他想说的话,西尔诺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看着窗外,列维是因为爱上了太阳而爱上了萨布尔吗?   他舒出一口气,静静地按摩着自己隐隐做痛的前额,明天,就是认识千修一个月来的纪念日。第一个属于自己的纪念日。   千修站在窗前,窗外的风徐徐地吹拂着白色的窗帘,他银蓝色的长发如柔软的纱一般在夜风中丝丝飞舞。在夜色之中,迷茫地看不到家乡所在的那块小小的锥型土地,看不到自己熟悉的却冷漠的光芒。明天就要把自己的一生交给那个男人,对于这一点,他竟来得如此平静。   这是自己所想要的不是吗?他慢慢地坐在床沿,房间里寂静得可怕。喜欢陛下的心情是真实的。然而在自己心里还有比感情更重要的东西在不是吗……他一步一步爬上床,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双色的眼睛静静地阖上。   这一夜的梦,是不是能见到彼此呢?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千修已经完全遗忘了昨夜的疑惑似的,对着早晨的阳光清净地微笑着。拉克特带着一群侍女冲进来的时候,千修正静静地坐着看书,“怎么了……拉克特小姐?”   “啊啊啊,还问我怎么了,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啊!”拉克特叫嚣着吩咐一干女孩上去把千修捉住了,“带到礼宾司去,快点快点!”   千修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已经是他恍惚着走出礼宾司大门的时候,身上头上被装饰了沉重的东西,走路都有些不适地晃悠。事务女官鱼贯带领着千修往王宫大门而去。   按照以往的礼仪,订婚礼以前两人是不能一起行动的,故而千修由礼仪上规定的女官以及女眷一行陪伴着。乐格丽特自然是首当其冲待在千修的身旁。环境相瑟丽斯也微笑着陪在一边,这让千修更加地宁静心情。在卡桑德拉给千修最多关照的也许就是这两位女性以及身为外相同时也是西尔诺执友的列维吧。千修保持着温柔的微笑看着彩旗飞扬的整个城市。   “这个城市都为你和陛下订婚感到高兴啊。”瑟丽丝握着千修的右手笑道,“祝你们幸福。当然,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总算有人能打动我那个木头王兄了,千修,”乐格丽特抓住他的左手在嘴边亲吻了一下,很有男子气概地微笑道,“如果那个木头欺负你,要跟我说哦,看我怎么收拾他。还有,他就是迟钝啦,呆啦,要多多包容他,好吗?”   千修仿佛有一种置身在家人之中的错觉似的,柔柔地微笑,柔柔地点了点头,──“恩……如果陛下需要我的话……” 第58章 订婚典礼的号角声   上午十点,典礼正式开始。科技高度发达的卡桑德拉依然保留了浓厚的古典民族特色,嘹亮的军号剎时响彻云霄,千修因为没有家族亲眷的陪同,所有由乐格丽特──国内身份最高的女性牵着右手,缓缓步向马车。第一次见到卡桑德拉尽情展现民族风格的一面,千修不由得兴奋地张大了眼睛仔细凝视着那些响亮的军乐器。托里亚里亚的传统乐器向来是横笛,叶笛,排萧之类自然产出的管乐器,卡桑德拉的民族乐器则截然不同,几乎都是明亮的金属制的铜管乐器,声音庄严而洪亮。   那些长长的金色的军号上都悬挂着墨绿色,金色,银色组成的卡桑德拉国旗,,在微微的和风之中缓缓飘扬。整齐划一的灰色军服一字列开,千修被眼前宏阔的景象震惊了。   马车的门轻轻关上,随着一声嘶啼,四匹白马拉着的马车飞速向前驶去,乐格丽特笑着对一脸好奇的千修道:“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面吧?说起来自从王兄当政以后,全国性的大型庆典好象还没有过呢……王兄不喜欢铺张,什么事都是精简精简再精简……有时候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还是不会委屈你的啦……”   千修淡淡地微笑着,看向窗外一派欢乐的景象,喃喃道:“不过……我也总觉得为了我让这么多人都出来辛苦……有些不好意思呢。”   “是么?”乐格丽特狐疑地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脸颊,“你和王兄在有些地方还真像,难怪是一对。不过你要知道哦,大家都是因为喜欢你才这样的,我们都不是因为命令才来参加你们的订婚典礼,要记住这一点,别浪费了大家的心意哦。”   千修微笑着点了点头,脸颊微熏地轻声道:“谢谢。我不会忘记大家的……到哪儿都不会。这一个月来,公主殿下,外相大人,阿佐勒大人都待我很好,让我……第一次有了家人的感觉,还有其它很多很多人都热心地对待我们,真的很谢谢。那吉和纯都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我也真的真的,很开心。”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乐格丽特笑嘻嘻地道,“要准备下车了哦,教堂快到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便伸出手来替千修整理衣冠,理顺丝绦。马车停稳后,熟悉的军乐又再次响起,随着马车门的打开,墨绿色地毯一溜便展现在两人面前,乐格丽特下了车,伸出手扶着千修从华丽镂空的台阶一步步走上地毯,大约两百米长二百三十八级台阶的墨绿色地毯的那一端,陛下在等着他。   从两边侧额撷过的一小绺发丝在后脑束起来,装饰着的是一只银丝镂空的天堂鸟,腾空而起的两片翅膀在阳光下熠熠闪光,而身体和尾巴则艺术化的处理为连结着额饰和悬垂的长长流苏。水蓝色的礼服上也是布满了华丽的串珠刺绣,连五层绸缎镶嵌的衬衣袖口也华丽地露出在袖子开叉的礼服之外显得雍容华贵。掐银绣算是卡桑德拉的传统工艺,自然也没有缺少,密密麻麻地遍步千修的整件衬衣,虽然被礼服遮挡大半,但露出的袖口及领口却华丽得令人失神。   乐格丽特少有地完全展露出公主的仪容托着千修的左手缓缓往前行进,密耶洛,萨布尔等一行男性内阁官员伴在西尔诺左右,都穿著正式的礼服,西尔诺依然是如众人所预料的一张扑克脸,庄严肃穆地等待着千修,待乐格丽特终于将千修的左手递向西尔诺的时候,鼓乐齐齐停住,西尔诺深深地看了千修一眼,握住他白皙细致的手指,慢慢低下身,屈下膝盖,亲吻了千修的手背。   千修那一瞬间呆呆地看着西尔诺,陛下和体温一般冰冷的嘴唇印在手上的温度却是火一般的灼热,他恍然地听到他轻轻地低沉地对自己说:“走吧。”然后,生平第二次被他牵着手,走向最后十三节台阶的圣心大教堂。   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复杂过,以往的时光又在脑海中重放似的,陛下严肃的眼睛和宽阔的脊背,走在自己前方时,充满保护欲的存在感。微凉的体温,粗糙的手掌,千修又一次凝望着前面男人的背影,那么贴近而遥远。他慢慢地回握住陛下的手指,如果这个世界的法则由自己定的话,会选择让时间永远地停留在两人十指交缠的这一刻吧…… 第59章 承诺一生的订婚典礼   他低下眼睛,台阶上绵延着的墨绿色地毯,千修静静地听着陛下稳重的脚步声,然而对于这场婚礼的现实感依然迷茫着。如果握着自己的这只手,就是让自己一生的依靠的话,那又是怎么样的一种光景呢?从来没有对于一个人产生过这样的情愫,总是想见他,哪怕只是守在走廊一边看着紧闭着的议会大厅,哪怕只能在陛下出门的那一剎那远远地看一眼,哪怕只是每天一起喝茶的短暂光阴……想和他在一起,只是这样的心情而已。   然而陛下的心情又是怎么样的,没有给过自己更多的拥抱,没有给过自己更多的微笑,总是锁着眉为了国家的未来而奔忙着,总是埋首于接二连三的会议和公文之中,从来没有对自己说出过“喜欢”,陛下这样的男人,也许就是为了国家而存在吧?   千修苦涩地保持着习惯性的微笑,微微抬眼的时候,列维穿著深红色的繁华礼服陪在主教的身旁。千修曾经听乐格丽特说过,订婚典礼只有主教主持,正式的婚礼才会邀请一直隐居的红衣大主教见证。他看着主教大人花白的头发和苍老严肃的面容,他感觉到陛下松开了手,手指上骤然变冷的感觉让千修一惊。   主教大人颤巍巍地展开了红色丝绒的长卷,这是卡桑德拉代代国王迎娶王妃时自己递交的宣言书,在仪式上会由主教宣读并征求国王的意愿。因为都是由国王自己拟订,所以也曾经出现过主教大人拒绝读过于热烈的婚书的历史事件,虽然当时成为了美谈,不过事后教会总是气愤难平。今次的主教是主持过上一任国王订婚礼的老人,对于这一程序早已驾轻就熟。他展开长卷,洪亮的嗓音正通过礼堂内数万个隐藏着的麦克风传向全国。   “卡桑德拉民主大公国国王西尔诺.马尔萨斯祈告全国民众及诸神──近年来,国际局势起伏甚巨,我等既不忍于龙清变故,也不愿与任何一国心生冲突,而今我国和平发展,繁荣昌盛,地域广阔,人口众多,堪为诸国典范,不管在军事文教均展现了我国国民昂扬的斗志和人可瞩目的才华。身为一国君主,为各位奋斗于各个岗位上的官员以及全国国民感到衷心的骄傲和喜悦。……”   列维听得脸色发僵,一双眼睛死瞪着西尔诺依然不变的扑克脸,这个男人难道是猪吗……?这是求婚书吧?怎么一到他手上就变成政论文了?自己的爱情生活和国家经济发展有什么关系?难道新婚之夜也要读完了新闻写了论述才睡吗?   “而今,在内阁以及议会议员们的建议下,在不违背我国法律条款的前提下,作为国王陛下迎娶‘神之国’托里亚里亚远道而来的千修.阿萨西那为我国王妃。同时更是希望此举团结与其它国家的亲密关系,建立与托里亚里亚的友好往来。寄希望于‘神之国’的环境方面的经验,改善我国环境现状,为进一步提高我国经济政治的双向发展做出贡献。   由此出发和之为前提,向千修.阿萨西那提出正式求婚申请。”   主教大人朗诵完毕,一面奇怪于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不是倾诉爱语而是综合国家分析的婚书,合上长卷看向西尔诺,“西尔诺.马尔萨斯国王陛下,同意刚才所读之内容吗?”   西尔诺沉声道:“同意。请继续典礼。”   “西尔诺.马尔萨斯国王陛下,您愿意与千修.阿萨西那先生缔结婚约吗?请凭以斯叶诸神之意志向本教廷提出告诉。”主教手握令牌威严道。   西尔诺并没有别过眼看千修,只是依然严肃着表情道:“我愿意。”   主教又看向一直低着头默默倾听的千修,慢慢道:“千修.阿萨西那先生,您愿意接受与西尔诺.马尔萨斯国王陛下的婚约吗?”   千修纤细的肩膀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微微一颤,他慢慢地抬起了一直低着的白皙精致的脸庞,那样夺目的清丽容颜,传说中的玫瑰之真红与深海之苍蓝交相辉映的双色眼眸──只是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于他美丽的眼角,带上了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泪。   樱色的唇微微颤抖着,依然绽开了早已成为习惯的微笑,第一次如此艰涩地吐出语言,带着压抑的微弱嗓音──   “我……拒绝。” 第60章 鸟儿的回归线【完结篇】   死一般的窒息感源源不断地传出来,和平的一切假象都无法掩饰在场所有人的震惊。列维惨白着一张脸,断断续续地开腔:“千……千修……”   密耶洛不动声色地低声传话下去,中断订婚典礼的全国转播,同时抚平着在场骚动的气氛,“没事的……”他微笑着说。谁都知道不会如他所说的一样,即使人类更容易在过于残酷的现实面前选择假象──也无人敢相信这是没事的。   主教惊呆在场,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许多事,今天都一一出现了,之前是曾经在电视转播上见过这个名叫千修的少年天使般在夜空之中飞舞的姿态,如今这样惨淡的表情出现在这样温柔和清丽的脸孔之上,影生生地不协调。   西尔诺依然神色不变,淡淡地看着千修,千修抬起眼睛也回望着他,即使不忍于那双奇异颜色的瞳孔,如今的自己又能为他做些什么?这个孩子刚刚拒绝了自己的求婚,那么坚决和不留余地。西尔诺轻轻地舒了口气,即使很想把他留在身边又怎么样?自己的母亲的例子西尔诺再清楚不过,强行留住一个不爱自己的人,那对这个自己爱着的人是多么大的伤害和痛苦。已经不想再重蹈父亲的过错了,母亲故去时的脸突然的在他面前清晰起来。   “那就算了吧。”西尔诺慢慢转过脸,握着拳压着声音对着主教道,“取消订婚典礼。很抱歉……劳烦各位。”   千修似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泪无法控制地滚下来,滑过脸庞的感觉,冰冷得彻骨。在刚刚知道幸福是什么的时候,就瞬间失去了。如果一开始就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的话该有多好?第一次有想和他在一起的人,只是这第一次,来得太过短暂和冰凉,到了现在一点实感也无,千修苍茫地慢慢抬着手抹掉眼泪,走到西尔诺面前,嘴唇依然颤抖着,发不出半点声音。   气氛紧张得似乎要裂开似的。只在一片静寂中,恍然看到千修深深地俯下身,双手交叠在澎湃不已的胸前,就像他和西尔诺第一次在议会大厅之上见面时一样,行托里亚里亚的最高礼节。   “感谢……陛下一个月来的照顾……真神保佑您……”   千修静静地直起身,似乎不敢最后再看那个男人似的,转身向教堂外走去,胸口疼痛得一浪高过一浪,那两个蜂鸟少年有了灵犀似的冲过来抱住他,“少爷……”   “你们,就留在这里吧。”千修微笑着看着他们,急促地说。   “少爷……我们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这样回去!”那吉急得吼道。   列维走过来道:“就算要回去,也让我们送吧……这么远的路程……”   “没事的,”千修微笑道,“那吉,纯,你们留下来罢。能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真的很幸福。而且,公主和密耶洛.吉尔兹大人也同时爱着你们。已经,没有比这样更幸福的事了。好好珍惜他们,好吗?”   “千修,”列维急急地道,“别这么急着走……到底……”   “列维先生……”千修看着他,慢慢地道,“陛下……一直很辛苦地为了国家工作,请您……一定……”他急切地要哭出来似的,“一定要帮他……让他有一天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好吗?”   “别说傻话!”列维道,“难道你……你这样怎么回去,你知道这有多远吗?”   “鸟儿……不管到了哪里,都能知道家乡的味道。”千修惨然微笑着看着他,倏忽之间,张开了身后巨大的两扇翅膀,“然后,只要他们想回去,就总是能找到一股顺风,飞往自己出生的地方。”   “千修!”列维的叫声还没有出口,那银蓝色长发的少年已然腾越在高高的天空之上,内侧的金色羽毛在阳光下,绽放出艳丽而绝望的光芒。   已经不能再留下来了,陛下的深邃的眼眸,温暖的体温像磁石一样吸印着他,千修振开翅膀,心如乱麻,流星般滑过蔚蓝得空虚的天空,依然是那么蓝的,就像陛下的眼睛一样,从来没有见过海洋,只是在陛下的眼睛里,看到了更深的东西。“我爱他……”这样的句子像魔咒似的爆发在千修混乱的脑海里,可是不得不走,不得不离开。   西尔诺望着天空的眼睛被那一道阳光刺得有些茫然,天空蓝得那么惨然,连云都被抹杀了似的,胸口的那支千修曾经送给他的羽毛,灼热地仿佛滴下泪来──只是刚才那些温柔的微笑和话语,仿佛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似的,随着最后一丝踪迹的消失,嗅不到一些气味。   【十光五国传 羽花嫁 卷一】完   【情人节爆笑恶搞】──羽花嫁电视台节目一览 (…H?…)   情人节当晚,猫正坐在家中沙发看电视……   ******************   各位观众朋友晚上好,我们羽花嫁新闻联播节目又和大家见面了,我是主持人列维。今天向大家放送的主要国内新闻有:卡桑德拉国王西尔诺於昨日晚十时二十分宣布订婚,这一消息传来举国震动,股票指数上升五十三点,外汇汇率一派大好。经济专家指出,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将消弭近几个月来股票市场的低迷,也可以一定程度上挽救卡桑德拉外汇市场的衰败局面。然而,负面消息也源源不断,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女性声称她与国王陛下有过一段死去活来的激烈恋情,并且她已将之写成长达八十万字的小说《我与国王不得不说的故事》於近日深情发售。与此同时,又有一年轻女郎声称她腹中胎儿为国王陛下西尔诺所留,已在昨日夜将此案上交最高人民法院审理。那麽,就请我们的导播把镜头转向我们的外景地记者乐格丽特,来看一看本台独家采访当事人的情况。   乐格丽特:(以下简称“记”)请问国王陛下对《我与国王不得不说的故事》有何看法?   西尔诺:……   记:那请问陛下真的与该女士有过一段复杂感情吗?   西尔诺:……   记:那请陛下向我们的观众说几话好吗?   西尔诺:(灿笑ing)CHANNEL V 羽花嫁音乐电视!]   **************   当然,换个台也有浪漫的言情片……   **************   背景音乐响起──《你是风儿我是沙》   “千修……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西尔诺握著千修的手指喃喃道。   “陛下……曾经有多少个夜里我以为你离开了我,我总是抹著眼泪醒来……然後在早晨的光芒里我又看见了你……你知道我是多麽高兴麽……”]   ***************   换台,换台……啊,果然还是有侦探片的嘛……   ***************   西尔诺冷冷地看了一眼千修,慢慢说道:“你再伪装也没有用,真相只有一个,凶手就是你!”   千修微笑道;“您是不是哪里出错了……怎麽会说出这样的话……”   西尔诺扔下一个小纸包,喝道:“在这些遗留在杀人现场的头发里,明确鉴定出了你的DNA,难道你还有什麽可说的吗?”   千修绝望地慢慢跪到地上……“没想到……我如此周密计划还是被你,名侦探沈睡的西尔诺发现了……没错,是我杀了萨布尔,十年前,我父亲救下了当时只有十岁的萨布尔,可是没想到他後来恩将仇报反而将我父亲杀害了!从那天起我就以我爷爷金田一千修的名字发誓,一定要手刃凶手!”   *************   呃……还是换台吧……看看动画片放松一下吧,怎麽样?   *************   月色凛冽,黑暗中只见西尔诺提著一把雪亮的日本刀一步步逼近了千修。   “剑是凶器,剑术是杀人术,不管冠上多麽冠冕堂皇的名字都没有用!”西尔诺举起了刀,“飞天御剑流──龙棰闪!”   字幕打出,《浪客小西》!   **************   汗……这是什麽跟什麽,换台换台,还是看中国传统武侠片吧…   **************   刀光剑影闪过,只听千修冷笑道;“没想到你偷了师傅的九阴真经还真自己给练上了?西尔诺,今天我不杀了你这叛徒我就枉为人!看招!”   西尔诺闪身躲过千修凌厉的一掌,“哼,师父明明是自愿将之传授给我,怎麽叫偷了?”   “乾坤大挪移!”   “降龙十八掌!!”   “九阴白骨爪!!!”   “庐山升龙霸!!!!!”   **************   汗,打住打住,怎麽又变成圣斗士星矢的招数了……………唉,算了,再换个台吧……这年头,连看个电视都困难。   啊……这个不是…………   **************   “恩……不要……”千修面色潮红地喃喃道。   “这里可不是说不要……”西尔诺微笑著探下去,“不喜欢麽?”   “不是不喜欢……”千修轻喘著攀住西尔诺的肩,“好痛……”!!   “马上就不痛了,”西尔诺说著深深地吻了下去……   “啊…………轻一点……恩………………”   ……─……¥%*─#%……¥*─#%……─*……%*   ************   呃……这个……竟……竟然还有情色片吗………哦,对了……今天是情人节吧……啊啊啊啊,不对啊,情人节也不应该放情色片毒害青少年啊啊啊啊啊   把刚才那段卡掉,快点卡掉!绝对不能让孩子们纯洁善良的心灵受到污染!!   PS──作者本人抓狂RP中,语言不能。只见其手指颤抖著写下几行字。   情──人──节──快──乐……|||||||||